楚玉成看了一会儿，依然郎心似铁，语气没什么起伏地对猫说：“走开。”挡住他喂鸟了。

狸花猫“咪”地叫了一声，却也不失望，在旁边寻了一个阳光好的位置再次趴下，自己晒自己的太阳。

可它一直待在这里，那群傻鸟好像也不敢飞回来了。

于是楚玉成只好歪过脑袋看它。

“你不够笨。”一人一猫视线相对，楚玉成自言自语道，“我不喜欢。”

还是傻一点的看起来比较顺眼。

懒得思考这只猫从哪来往哪去，躺了一会儿，楚玉成迷迷糊糊地睡过去，却又被不知何时回来的傅渊停叫醒。

“玉成，醒醒。”傅渊停搂着他，哄他道，“起来动一动好不好？”

楚玉成的身体状况越来越糟糕了。

仪器倒是检查不出什么大问题，甚至楚玉成自己也说这样的日子还不错，比过去松快许多。

可傅渊停日日抱着他，就像抱住了一个装满水的竹篮，焦虑地感受到楚玉成生命力不断的流逝。

楚玉成偶尔抬眼看向他时，傅渊停真切地在他眼底看出死气。

也许他当时真的用错了手段——傅渊停心里隐隐浮现出这个想法，随即又很快否认。

困于从前毫无意义，还不如先把握眼前。

傅渊停开始找心理医生，找中医，找一切可能有办法的人。

当然，也包括强迫着楚玉成每日起来动一动。

……结果就正好被好奇心过分旺盛的舅妈撞见了。

女人嚷嚷道：“小楚，他强迫你我是不同意的，这个傅渊停，根本就不会谈恋爱！你跟着舅妈走吧，舅妈带你出去玩，我倒要看他敢不敢拦我……”

“不行。”

傅渊停目光阴鸷，出言打断她的话，心底压抑的种种阴暗情绪无法自抑地往上涌：“舅妈，别说是你，就是我妈活过来也不行。”

他还没有真正得到楚玉成。在此之前，他不会让楚玉成暴露于人前。除非能够保证，世上所有可能爱慕楚玉成的生物一夜之间全部死光。

这想法是有些奇怪，而且来得无缘无故，但是傅渊停从不会反思自己的奇怪之处。从来都是世界迁就他，而不是他迁就世界。

傅渊停自认为已经忍耐足够久了，遇到楚玉成不久之后，他就想这样做。如今既然有这样做的能力，便一定要将之落实。

赶在女人彻底暴怒、和外甥撕破脸皮之前，楚玉成看够了热闹，不紧不慢地开口道：“多谢您的好意，但我是自愿留下的，也是自愿不出门的。”

“啊？”正义的舅妈愣住了，“小楚，如果你被威胁了，你就眨眨眼。”

＊

直到舅妈被傅渊停软硬兼施送回连阳煦身边，鸡飞狗跳的一幕才终于结束。

“……说得好像我带你回来，就是为了睡你一样。”当夜，抱着楚玉成的傅渊停犹在不满道，“把我说得如此龌龊。”

这些天傅渊停一直没有动过楚玉成，如果只是馋他身子，又何必这么委屈自己。

楚玉成本来一直默不作声，却忽然伸手放在傅渊停衣领上。

他定定地问：“难道你不想吗？”

……等等，楚玉成在说什么？

饶是傅渊停再会装模作样，在感情问题上确实是毛头小子一个。

傅渊停足足发了一分钟的愣，才难以置信地反应过来楚玉成是什么意思。

久久没有得到傅渊停的回应，楚玉成耳垂泛红，破天荒地似乎有些羞窘，他垂眼道：“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不是自作多情。”傅渊停立刻打断楚玉成的话。

将手掌覆于对方的不安蜷起的修长手指之上，傅渊停喉头滚动，哑声回应：“我想，一直都想。”

“我一直以来都是想的，只是怕你不高兴。”傅渊停凝视着他，“但你怎么突然……”

楚玉成摊开一边手掌，细细地观察其上过分杂乱的纹路。

据说掌纹太乱的人心思过重，多愁善感……其他的还有些什么特征，一时之间楚玉成没有想起来，总之是过去的他极为厌憎，绝不承认自己具有的特质。

遭到他自己厌憎的特质太多，一番总结下来，楚玉成根本就是厌憎自身，也无怪乎他这双手一次又一次地被人甩开。

“你需要我吗？”楚玉成凝望着自己的掌心，慎重地发问。

片刻也不曾停顿，傅渊停毫不犹豫地给出答复：“我需要你。我比任何人都需要你。”

傅渊停的唇角难以克制地勾起，已经预料到自己一刻不停的蛊惑即将得到回报。

楚玉成抬眼望进他的眼睛，少有地选择主动与傅渊停对视。

胸腔之中烧灼的感觉越发汹涌，楚玉成原该清冷的嗓音带着莫名的颤抖：“那么，就可以。”

还能够被人需要，是他的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