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向窗外,嵯峨群山映入眼帘,暮色掠夺了属于秋天的斑斓色彩,重叠的远山黑压压的连成一片,似是在黑暗中蛰伏的兽群,车已不知何时驶离了市区。
“这是去哪儿?”你奇道。
“我之前跟你说的半山别墅,景色很漂亮,你应该会喜欢。”温柔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你仿佛感知到了什么,那些隐隐的动荡已藏无可藏,刚刚的厮杀不过只是序曲。“要发生什么事了么?”你有些心神不宁。
“嗯,过了今天,很多事情都会有个了结。”
“会很危险么?”你的声音因紧绷而有些颤抖。
秦彻轻笑了一声,“担心我么?”
你没有做声,起伏的胸膛和不知不觉攥紧了衣角的手却已经给了他答案。秦彻拍了拍你的肩膀,“别担心,我从不打无把握之仗。”
车驶入一条盘山公路,停在了路口,看见前方有隐隐灯光,又走了一段路,方才到达掩在树影中的别墅。
青灰砖墙外围着一圈细竹,枝叶扶疏。推开铜钉木门,里面的院子极大,打扫的很干净,青砖石板上一片落叶也无,一侧有个六角凉亭,飞檐挑起一轮圆月,亭下有雕花的石桌石凳。另一侧的葡萄架上丰满的果串郎当着。
大大的落地窗里透出明亮的暖光,大门打开,出来了一个中年女人,颇是面善,笑意盈盈的迎了出来。
“这是张姐,这栋房子是她在打理。”秦彻说道。
简单打过招呼,你正要进屋,见秦彻负手站在原地,“你不进去么?”你诧异地问。
“我还有事,这就走了。”秦彻浅笑着用指节刮了下你的脸颊,转身离开。
你有些仓皇不安,怔忡的望着他的背影,唇瓣张合,最后只说了一句,“平安回来。”
秦彻的身形顿了顿,“我好像从来没跟你说过对不起。”
“什么?”你看着他茕茕立于院中的背影,一时听不真切。
“我身上沾了很多血,可我问心无愧。唯有对你有些歉疚,你从没做错什么,为了我的一己之私,伤了你,还把你拉入乱局,是我对不住你。”说着,便疾步走了。只留你一人惝然自失的站在原地。
山风吹过树梢发出沙沙的声音,让这万籁俱寂的深秋夜更显萧疏,月光从竹叶间隙中漏出来,光影印在圆月上,纵横交错,随着山风荡漾着。
顶层的复式中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碎响,冯清进了你的房间,如入无人之境,黑暗中见床上女孩安然酣睡,眼中恶意尽显,举起手中针管朝女孩脖颈处刺去。却不想女孩猛然坐起,势似飞腾,一把掐住了冯清的手腕。
冯清大惊,借着月色看向女孩,见到净苹似笑非笑的望着她。
“果然是你。”净苹轻哼一声,“要不是张琨的出现,我真不能相信平日那个大气又仗义的冯姐姐是叛徒。老大待你不薄,你为什么要背叛他?”
冯清早已恢复了冷静,娇娇一笑,“依我的相貌手段,想要什么东西得不到?我本就是奔着秦彻这个人来的,以前他对我无意,我总觉得水滴石穿。现在看来是彻底没指望了。我又碰了他的心尖尖,惹恼了他,既生龃龉,倒不如择它木而栖。”
说着一道闪着寒光的利刃向着对方要害去,净苹飞速闪开,两人便你来我往的过起了招。
冯清招式诡谲狠辣,出其不意。而净苹稳健遒劲,竟是将所有杀招都稳稳挡住,几个来回下来,冯清已有些支撑不住,渐渐落了下风。
“哼!身手这般好,你们果然是秦彻养的打手,那马场也不过是个幌子吧!”冯清体力透支,气息也有些乱了。“看来你们老大也没有多信任我,不然手握这么一张好牌,为何单单瞒着我?”
“作为下属安心做好自己份内的事就够了,你自己多思多虑,屡屡跑来马场套话,还怪别人防着你?”
“哈哈哈哈哈,”冯清忽然大笑起来,苍白的脸露出诡异的神色,“你都说了我多思多虑,我又怎会不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呢?”说着看向净苹身后厉声道,“快动手!”
净苹来不及思索,急忙回身去挡,可身后空无一人,再一回头,针头已刺进手臂,顿时感到一阵眩晕,待调好息再要去追,冯清早已不知所踪。
此刻,苏合在办公室焦躁的来回踱着步,时不时问手下人,“张琨那边还没消息么?”
“还没有。”
苏合闭着眼凝神渺虑,在脑中一遍又一遍复盘,他的计划应该是完美的。他策反了冯清,从冯清口中得知秦彻要带着那个女人去逛集市,而正值庞翼去临空出差,他知道自己一直在等的机会终于来了。
先是派张琨去集市伏击,到时再把罪名推给他,而自己不忍好友及爱徒打拼下的事业付之东流,临危授命,出来主持大局,接管暗点便是顺理成章。
若是张琨失败了,秦彻那边必定也是一场大乱,自己派冯清去挟持了那个女人,这边先宣布秦彻死讯,没有庞翼镇场,群龙无首,凭自己在暗点多年经营的势力,快速接管暗点也不是难事。到时秦彻回来一切已成定局,再加上那个女人做筹码,还不是任他拿捏。
这时,手下的声音响起,“张琨那边有消息了,说任务成功。”
苏合眼中露出些喜色,对身边人吩咐道,“去把秦彻被刺身亡的消息散出去。狙击手可以对张琨动手了,做的干净些,除了我派给他的人其他都解决掉,不要留活口。再派一队人将大楼围住,待会儿一个人都不要放出来。”
苏合站在镜前,定定的出了会儿神,拿出眼药水滴进了眼睛里,又将头发拨散,闭了闭眼,一脸的阴鸷狠辣尽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凄容。
暗点大楼里,员工各自忙碌着,突然听到广播声响起,“紧急消息!秦总在集市遭到张琨伏击,已遇刺身亡。紧急消息!秦总……”
大家屏息静听,楼内鸦雀无声,只有广播的声音一遍又一遍的在楼内回荡,播到第三遍时,不知谁的声音响起。
“不可能!秦总怎么会死!”
“秦总的电话打不通,薛明薛影也失联了!”
一声激起千层浪,惊呼声,抽气声,议论声,还有哀嚎声此起彼伏,一时间,暗点大楼蜩螗沸羹如开了锅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