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凉的手指死死地捂住佩妮的嘴,两人蜷缩在空教室的窗户下面,不敢发出任何声响,透过外面微弱的杖光,佩妮看清了珈西塔娜乌黑短发下紧绷的脸。
“晚上好,马尔福。”一墙之隔,女声清晰地传来。
“宵禁时间,禁止闲逛。”卢修斯拖长的腔调让人讨厌,“伯斯德家的礼仪课难道还要教导跟踪和偷听吗?”
那女声带了一丝刻意的谦卑:“请原谅,我只是担心您又举办了什么……私人聚会,而我没有被邀请,于是忍不住偷偷跟来了。”
墙外的低语随着脚步声渐渐远去,佩妮和珈西塔娜不敢停留,一路狂奔逃回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两人的长袍下摆沾满灰尘和蛛网,珈西塔娜少见地径直跌坐在扶手椅上,仿佛全身力气被抽走了。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喘着气,质问佩妮,“你在跟踪马尔福?那个马尔福?”
“马尔福一家都是彻头彻尾的纯血至上主义者!他甚至在寒假里刚和布莱克家的女儿订婚!你怎么敢在这个节骨眼送上门去?”珈西塔娜的声音压得极低,“佩妮!你究竟知不知道这有多危险?”
佩妮稀里糊涂地说:“这和订婚有什么关系?我跟踪马尔福又不是因为爱上他了。”
珈西塔娜睁大眼睛,神情中混杂震惊和失语。
“那场订婚仪式只是一场发出信号的会面,”她抚着胸口像在给自己顺气,“纯血统家族的政治联姻,它出现在正确的时间点,只是为了告知所有人,他们需要更多盟友。”
“听着,佩妮。莉莉和麦克唐纳的遭遇绝非偶然,而是一场明明白白的阴谋。有人一手造成这场集体魔力暴动事件,紧接着就会将病人送到圣芒戈去,下一纸魔力危险性的诊断书,他们就能名正言顺地把所有麻瓜出身者赶出霍格沃茨。”
“而你,佩妮,你没有被带去医疗翼隔离并不是幸运,一旦出现在马尔福的视野中,他意识到你没有魔力只是时间问题。”
这回轮到佩妮倒抽一口冷气,她的舌头像被强力的胶水黏住了:“你怎么,怎么……”
“我们可是魔药课的搭档啊。”珈西塔娜叹了口气,“我的魔力还不够订立牢不可破的誓言,但我向你承诺,不会告诉任何人。”
“下次别干这种危险的事了,离卢修斯·马尔福越远越好。一旦被斯莱特林知道这件事,梅林也难救。”
佩妮的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个人影——他曾经在佩妮面前将这个最大的秘密血淋淋地撕开,如今,他又将它编织进自己的阴谋。
“怎么了?”珈西塔娜敏锐地问,佩妮下意识地岔开了话题。
“刚才那个人……”
珈西塔娜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凝滞,很快就恢复了。
“罗辛·伯斯德,她发现你在门厅鬼鬼祟祟地跟着马尔福,就立刻联系了我。”珈西塔娜从领口拽出一条细链,链子上挂着一小块双面镜。
“抱歉,我没有第一时间去找你,我以为她又在骗我。”她的语气恢复成平常的不咸不淡,“入学前,她是我最好的朋友。”
佩妮的下巴差点砸到脚背上。
“我们两家庄园挨着,每年的大型赛事举办期间,常会有些生意往来,算是从小一起长大。”
佩妮结结巴巴地说:“之前她老为难你,我还以为……”
“从我曾曾曾祖母那代起,我们家族始终保持中立立场,麻瓜、哑炮、麻瓜出身、纯血、混血,我一直觉得人与人之间并没有那么不同。可现实就是,我们必须选择自己站在何处。”
“分院是我和她面临的第一个路口,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观念从来是敌对的。这次马尔福和布莱克的订婚宴,我父母只是遣家养小精灵送了份礼物过去,而罗辛全家出席,我们注定迈入不同的道路。”
“我们不再是朋友了。”这句话轻飘飘又无比笃定。
佩妮暂时把自己的事抛到脑后了,连忙说:“可伯斯德今晚还救了我,不是吗?说不定她也不想与那些家伙为伍……”回忆起之前罗辛平时看她的那种眼神——活像看到了黏在鞋底的一块浓痰——佩妮的声音越来越小。
她笑了笑:“她们是同类,佩妮,你知道的,她们是同类。”
珈西塔娜很少说这么多话,佩妮看着她,内心莫名其妙涌上一阵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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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针对麻瓜出身者的集体魔力暴动事件,与卢修斯·马尔福脱不了干系。包括他在内的那帮纯血狂热论者,暗中苟合,意图献祭麻瓜出身者,制成他们袍子上的勋章。
佩妮确信斯内普在寒假里也参加了那场该死的订婚仪式。马尔福拥有斯内普梦寐以求的一切——财富和地位,以及一个让他尽情施展才华的舞台,面对马尔福递来的橄榄枝,斯内普没有任何理由拒绝。
“……他向我夸赞你……干得不错,年纪……能有……天赋,前途无可限量。”
这句话无时无刻不在佩妮的耳边嗡嗡作响。前途,斯内普用什么铺就了他的前途?答案一定就藏在那晚马尔福和斯内普的目的地里,佩妮恨不得立刻就将那一块翻个底朝天,但珈西塔娜反复告诫她不要再以身涉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