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只换来了傅渊停惊喜的低笑,以及在脖子上落下的一串吻痕。
楚玉成渐渐习惯于傅渊停没完没了、随时随地的亲近,他目光放空,漫无边际地想:傅渊停真的是好奇怪的一个人。
时至今日,楚玉成依然不能理解傅渊停的种种行为。
随后他又开始想,也许这样的行为和某些养宠物的人差不多,譬如有些人会把脑袋埋进宠物肚子里猛吸,他一直觉得那种过分的亲近实在奇怪。
虽然楚玉成无法理解这种行为到底有什么意义,但不得不说,仅就喜欢贴在他身上自说自话这一点,傅渊停的确和那些怪人很是相似。
所以经过这样的类比,他的位置便明白无误了。他楚玉成,是傅渊停最矜贵,或许也最心爱的宠物。
傅渊停对自己无缘无故的怪异痴迷,也曾使他有过片刻的犹疑与彷徨,也曾让他生出一点点被拯救的错觉与期许。
但最终,这样的想法压倒了一切——这世上固然有人将自己的宠物看得十分重要,然而宠物依然只是宠物罢了。
尽管被爱的妄想充满诱惑,但作为宠物得到的喜爱,大概不是自己想要的。
但若自问挑剔如自己究竟想要些什么,他又不能回答上来,于是只好在命运面前束手就擒,日复一日地观察、日复一日地等待,等待上苍安排的结局到来。
傅渊停抱着楚玉成去了洗手间,仔细地为他洗漱穿衣,又哄着喂他吃下早餐,仿佛楚玉成生活不能自理一般。
楚玉成看着他忙前忙后,始终恹恹的不发一言。
他被傅渊停放在花园里的躺椅上,苍白而荏弱,像一个精致的人偶。
可能是因为久未得见天日,乍然暴露在光明之中,楚玉成一时间头晕目眩,他不由得闭上双眼,眼角沁出两点泪珠。
傅渊停便坐在他身后,一只手覆住楚玉成的脸,低头静静地看他。
楚玉成如小扇子一样的睫毛在他掌心动了动,带来一点细微的痒。
他在傅渊停掌下睁开眼,捕捉到手指缝隙里漏下来的光芒,忽然开口唤道:“傅渊停。”
傅渊停一愣,立即回应道:“怎么了?”
这家伙的语气听起来竟然有些无措。
记不清有多久没有主动和傅渊停说话了,或许是因为这一点吧。
楚玉成想了想,只能追溯到在不堪情形下被迫开口的回忆,于是皱起眉头没有继续想下去,而是继续问道:“你很闲吗?”
“怎么会?”傅渊停索性坐下来,把他搂在怀里,低笑道,“我最近一直忙着婚礼的事。”
楚玉成躺在他胸前,总觉得脑袋被他故意压低的声音震得嗡嗡的:“我记得我没有同意。”
傅渊停只说:“你会同意的。”他可是很有诚意的。
楚玉成冷脸推开了他。
真是一如既往的自信,讨人厌的天之骄子。
是啊,傅渊停想做的事从来没有做不成的,除了幼时受了傅家一点冷待,此人竟然从没遭受过任何实质性的打击。
楚玉成难道真的就那么心甘情愿地留在这里吗?其实双方都心知肚明。傅渊停不可能放手,只要他不想,楚玉成跑了也是白跑,倒不如省点力气。
而楚玉成自己呢?大概真的是能力有限,又或者还要算上时运不济,恰好就在羽翼未丰的时候碰上了傅渊停,想做什么从来没做成过。
这跟在一个饿得半死的乞丐面前,炫耀自己顿顿大鱼大肉有什么区别?活该他鬼迷心窍找上自己这么个麻烦,成天不清不楚的纠缠——他也真是不嫌累。
大概真的是今日心情极佳,傅渊停竟破天荒地说:“玉成,要出去转转吗?”
楚玉成抬眼,难得有些诧异地看着他:“去哪?”
傅渊停故意卖关子,只说到了就知道了。
楚玉成便也懒得多问,一路跟着辗转,上了傅渊停的私人飞机。他抱着手,穷人本性复苏,心里有些嫌恶地暗骂:该死的有钱人。
其实傅渊停也不是故意要这么浮夸,只是依然不想让楚玉成接触到那么多人而已。
这段时日楚玉成格外安分,傅渊停胸中烧灼的焦渴稍稍得以缓解,总算舍得叫楚玉成出门,已经是莫大的进步了。
“唉,玉成,你不明白。”傅渊停叹息,“我大概只是缺乏安全感。”
楚玉成看着人高马大的傅渊停:“……”
缺乏安全感?就你?别人见了你,才叫没有安全感。
楚玉成身体状况越发糟糕,精力不济,很快就睡过去,飞机抵达目的地也没有醒来。
傅渊停盯着楚玉成看了一会儿,忽而低头吻向他。
然而楚玉成因为太过习惯傅渊停的存在,竟然没有醒过来,依然迷迷糊糊地睡着。
其实像现在这样就很好了。傅渊停怜爱地贴着楚玉成的脸,不禁如是想。
然而商人的本性却促使他冒着风险,去谋求楚玉成更多的真心。
这里不是别处,正是楚玉成和养母生活多年的小城。
司机已经在这里等候多时了,傅渊停轻轻将楚玉成打横抱起,往此行的目的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