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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03 暗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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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漫过青崖时,四姐醉倚朱栏,腕间赤蛇图腾随酒意蜿蜒生光,恍惚见何童白衣踏月而来,他曾在竹影摇碎的春夜暗许,待霜雪褪尽,便执她绣着银蛇的素手,共赴天涯。

寒月悬于檐角,四姐醉梦青半倚雕花榻,腕间蛇形图腾在烛影里若隐若现,恍惚又见何童于竹林深处,将刻着并蒂莲的玉佩塞进她掌心,暗许待雾散云开,便以三书六礼,换她青丝绾正共看岁岁花朝。

暮春的西子湖笼着层藕荷色的雾霭,醉府临水的朱漆栏杆上垂落几串紫藤,花瓣被晚风卷着掠过醉梦青的鬓角。她倚着雕花木柱,月白襦裙下摆沾满了酒渍,青瓷酒壶斜斜搁在膝头,腕间赤色蛇形图腾在薄暮中泛起幽光,鳞片纹路随着她的呼吸微微起伏。

"四姑娘又在犯傻气。"小丫鬟青黛抱着绣筐经过,瞥见她盯着湖面发怔,忍不住抿嘴笑,"何公子前日才送了新写的诗来,这会儿指不定在书院温书呢。"醉梦青闻言睫毛轻颤,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腕间图腾——那是她与生俱来的印记,平日里总用缠枝莲纹的银镯遮掩,唯有此刻,才任由赤红蛇影在暮色中舒展。

她望着湖对岸渐次亮起的灯笼,恍惚又见那夜竹林。何童的月白长衫沾着竹叶清香,手中握着枚刻着并蒂莲的玉佩,眼尾泛着少年人特有的红晕:"待今秋乡试中举,我便请媒人来提亲。"他说话时耳尖发红,却固执地将玉佩塞进她掌心,"青儿的蛇纹是天赐祥瑞,往后我要刻满百条银蛇,给你缀成霞帔。"

湖面突然漾起涟漪,惊散了她的思绪。醉梦青仰头饮尽残酒,冰凉的酒液顺着下颌滑落,在锁骨处凝成珠串。远处传来更夫梆子声,她踉跄着起身,却见对岸石桥上闪过一抹熟悉的白影。心跳骤然漏了半拍,酒意上涌间,她扶着栏杆轻声唤道:"阿童?"

那道身影顿住,转身时月光正巧穿透云层,照亮何童清俊的眉眼。他臂弯夹着书卷,长衫下摆沾着夜露,见她倚在栏杆上摇摇晃晃的模样,眼底泛起无奈笑意:"又偷喝父亲的陈年桂花酿?当心明日头疼。"说着从袖中取出油纸包,"顺路买了你爱吃的桂花糕,下来拿。"

醉梦青眨了眨眼,指尖抚过温热的玉佩。晚风卷着紫藤花香掠过耳畔,她忽然觉得,这样隔着湖水遥遥相望的时光,倒比任何誓言都要绵长。

寒月如霜,斜斜挂在飞檐角,将醉府西厢房的雕花窗棂映出冷白的轮廓。醉梦青斜倚在湘妃竹榻上,青纱帐幔垂落,将摇曳的烛火晕染成细碎的金斑。她指间转着半盏冷茶,腕间的赤蛇图腾随着动作忽明忽暗,鳞片纹路似活过来般,在烛影里游弋。

“又在想那书生?”门轴轻响,五姐醉梦红悄声闪进来,大红襦裙上绣着的金线狸猫随着步伐微动。她伸手戳了戳妹妹泛着红晕的脸颊,“秋风都把窗纱吹透了,仔细着了凉。”醉梦青慌忙拢紧月白披风,发间玉簪上的蛇形坠子轻轻摇晃:“不过是……不过是等他今日的信。”

话音未落,檐角传来瓦片轻响。醉梦红挑眉一笑,眨眼间隐入屏风后。竹帘被夜风掀起一角,何童翻窗而入,月白长衫上沾着夜露与墨香,怀中紧护着油纸包。见榻上人影,他眼底漫开笑意,压低声音道:“可算没错过你醒着的时候。”

醉梦青撑着身子坐起,发间银蛇钗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她瞥见何童襟前半片竹叶,伸手去拂,指尖却被对方轻轻扣住:“书院后山的竹子又抽了新枝,明日带你去看?”他说话时睫毛垂落,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另一只手将油纸包打开——是她最爱吃的枣泥酥,还带着温热的余温。

醉梦青咬了口糕点,甜香在舌尖散开,却突然眼眶发烫。那日竹林里,何童也是这样带着小心翼翼的欢喜,将玉佩塞进她掌心。此刻月光落在他清瘦的侧脸上,她忽然想起母亲说过,蛇性至冷,可她腕间图腾却总在何童靠近时发烫。

“下月……”何童忽然开口,喉结轻滚,“县试放榜后,我想……”话音未落,院外传来醉梦熙练武的呼喝声,惊飞了檐下宿鸟。何童慌忙后退半步,却见醉梦青从枕边摸出个锦囊,绣着的赤蛇栩栩如生:“带着,保平安。”

窗外寒风呼啸,将窗纸吹得簌簌作响。醉梦青望着何童离去的背影消失在月色中,腕间图腾愈发滚烫。她蜷回榻上,将脸埋进带着墨香的锦被,恍惚又见竹林深处,少年郎红着脸说要给她缀满银蛇的霞帔,而此刻窗外寒月无声,却将这一室温柔,都酿作了心底化不开的甜。

寒风卷着细雪扑在窗棂上,将雕花窗纸刮得簌簌作响。醉梦青蜷在榻上,裹紧绣着银丝竹叶的青缎被子,腕间赤蛇图腾在摇曳的烛火下泛着猩红,像是被她捂出了温度。案头新研的墨汁已结了薄冰,摊开的信笺上,何童的字迹被雪水洇得模糊——原是前日她贪看雪景,忘了关窗。

“四姐又在念情郎?”九妹醉梦泠端着铜手炉溜进来,粉衣上还沾着水渍,“方才见何公子在后门徘徊,冻得鼻尖通红,却非要我把这个交给你。”说着掏出个油纸包,里面是两个烤得金黄的栗子,还冒着热气。醉梦青指尖发颤,忽然想起去年今日,何童也是这样顶着风雪,送来她最爱的糖炒栗子。

正当她将栗子捂在手心取暖时,窗外传来细碎的竹哨声。醉梦青掀开帘子,只见何童立在覆雪的梅树下,月白长衫落满雪粒,发间簪着的青玉簪子坠着她送的赤蛇流苏。他举起手中的油纸伞轻轻摇晃,伞面上竟画着数十条形态各异的银蛇,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光。

“青儿快看!”何童仰头唤她,睫毛上凝着冰晶,却笑得眉眼弯弯,“这是我照着《百蛇图》画的,虽比不上你绣工万分之一,倒也能替我陪着你。”醉梦青眼眶发烫,忽然想起他曾说要刻满百条银蛇作霞帔,那时只当是少年人的戏言,此刻却见他一笔一划,将诺言细细描绘在伞面上。

她正要开口,忽听醉梦熙的声音从院角传来:“哪个登徒子敢在我家后院晃悠!”何童慌忙将伞一收,转身要躲,却被醉梦青叫住。她解下颈间的狐裘抛下去,看着他笨拙地裹上,心里又甜又酸:“明日酉时,老地方。”话音未落,醉梦熙的脚步声已近,何童冲她比了个口型,踩着积雪匆匆离去。

夜色渐深,醉梦青摩挲着温热的栗子,腕间赤蛇图腾随着心跳微微起伏。窗外的雪愈下愈大,却掩不住心底那簇小火苗——或许正如何童画中银蛇,纵使前路风雪漫漫,终会有缠绕相依的那一日。

翌日酉时,西子湖畔的竹林裹着层薄雾。醉梦青踩着残雪往深处走,青缎裙摆扫过覆着薄冰的竹叶,发出细碎轻响。她特意换了件绣着银蛇盘花的月白披风,腕间的赤蛇图腾被暖炉烘得发烫,似是感应到主人雀跃的心思。

转过竹影斑驳的曲径,便见何童立在溪边,手中握着截新砍的竹枝,正往上面细细刻着什么。听见脚步声,他慌忙将竹枝藏在身后,耳尖泛红:“你来早了。”话音未落,腰间的玉佩突然发出轻响——正是那日他赠予的并蒂莲玉佩,此刻与醉梦青贴身佩戴的那枚遥相呼应。

“又藏着什么?”醉梦青歪头轻笑,发间银蛇钗随着动作轻晃。她凑近时,何童身上的松墨香混着雪水气息扑面而来。少年支吾半晌,才将竹枝递出。只见其上密密麻麻刻满了小蛇纹样,虽不及伞面精致,却透着股笨拙的认真:“听说蛇喜竹荫,往后你若想看,低头便能瞧见。”

醉梦青指尖抚过凹凸不平的刻痕,突然想起昨夜他在雪地里被冻红的鼻尖。正想说些什么,忽听远处传来嬉闹声。八妹醉梦熙的声音穿透竹林:“四姐莫不是又来会情郎!”何童顿时慌了神,转身要躲,却被醉梦青拽住袖口。她扬声回道:“若寻到野兔子,记得给三姐带两只!”

等脚步声远去,何童才松了口气,却见醉梦青从袖中掏出个锦盒。打开时,里面躺着条银链,末端坠着枚栩栩如生的蛇形银铃:“前儿见你书箱锁坏了,便……”话未说完,银铃已被系在何童腰间,随着动作发出清脆声响。

暮色渐浓,寒月悄悄爬上竹梢。何童解下外袍披在她肩上,两人并肩坐在覆雪的青石上。醉梦青望着溪水中交叠的倒影,腕间赤蛇图腾与腰间银铃遥相辉映,忽然觉得,这般在细碎时光里积攒的温柔,远比任何山盟海誓都要动人。

雪霁初晴那日,醉梦青在绣房挑拣丝线,忽见六姐醉梦兰匆匆跑来,蓝衫下摆沾着半片枯叶。“四姐,后院梅树开了!”她气喘吁吁,发间玉鼠坠子跟着晃动,“何公子正踮着脚摘花呢,说是要给你……”话音未落,醉梦青已攥着未绣完的帕子冲了出去。

绕过垂花门,便见何童立在梅树下,月白长衫被风吹得鼓起,正伸长胳膊去够最高处的红梅。他脚下的青石凳摇摇晃晃,惊得枝头积雪簌簌落下,却浑然不觉。醉梦青又急又笑,腕间赤蛇图腾随着疾步发烫:“当心摔着!”

何童闻声回头,脚底一滑,整个人向后栽去。千钧一发之际,醉梦青甩出腰间绣着蛇纹的软鞭缠住他手腕,借力将人拽入怀中。两人跌坐在厚厚的雪堆里,何童手中的红梅正巧落在醉梦青发间,与银蛇钗相映成趣。

“没伤着吧?”醉梦青红着脸要起身,却被何童攥住袖口。少年睫毛上凝着雪珠,眼底映着她慌乱的模样,突然从怀中掏出个油纸包:“摔倒是假,骗你出来是真。”打开油纸,里面是个用梅枝编成的花环,缀着几颗鲜红的果子,“前日见你盯着画本上的西域花冠发呆,便想着……”

话音未落,院角传来七妹醉梦紫的轻笑。她身着紫裘倚在月洞门边,身后跟着抱着酒坛的五姐醉梦红,两人眼含促狭:“四姐这是要与情郎雪地赏梅?我们来得可真不巧。”何童慌忙要挣开,醉梦青却将花环戴在头上,银蛇图腾在鬓边若隐若现:“既来了,便帮我们画幅雪景吧。”

暮色渐浓时,醉合德的咳嗽声从书房传来。何童匆匆将半幅红梅图塞进醉梦青手中,转身要走,衣角却被她轻轻勾住。“明日……”她低头摩挲着画中未干的墨迹,腕间赤蛇似在画中游动,“我新酿了梅花酒,你若有空……”话未说完,何童已笑着点头,月白长衫掠过廊下冰棱,惊起一串清越的脆响。

次日黄昏,醉梦青将新酿的梅花酒埋在梅树下时,忽听院外传来拨浪鼓的声响。她掀起竹帘张望,正撞见何童局促地立在门廊下,藏在身后的手却被八妹醉梦熙攥着不放。醉梦熙一身雪白劲装,腰间佩刀晃着寒光,故意抬高声音:“四姐,你瞧我逮着个偷酒的!”

何童耳尖通红,被拽着的手腕上还缠着半截草绳——分明是醉梦熙练刀时用的活扣。他另一只手终于从背后拿出个竹篮,里面歪歪扭扭摆着几只竹编小蛇,鳞片处用红梅汁染得鲜红:“说是来讨酒,实则……”话未说完,醉梦红不知从哪冒出来,指尖夹着枚红烛凑近竹蛇,火光映得何童俊脸发烫,“实则是怕四姐等急了?”

醉梦青抿着唇接过竹篮,腕间赤蛇图腾随着笑意轻轻颤动。竹蛇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传来,她突然想起昨夜灯下,何童在信里写“蛇喜暖,我便日日烤着炉火编”。正要开口,九妹醉梦泠抱着铜盆跑过,粉衣沾着水渍:“二姐说炖了莲子羹,让四姐带着……”她眨眨眼,偷偷瞄了眼何童,“带着这位酿梅花酒的先生去尝尝。”

众人笑闹着涌进厨房,醉合德的咳嗽声适时从书房传来。醉梦青故意落后半步,将温好的酒葫芦塞进何童袖中。烛火摇曳间,何童忽然伸手替她拂去发间的梅瓣,目光落在她腕间若隐若现的赤蛇图腾上:“明日书院放假,我……”

“四姐!”醉梦熙的声音从厅里传来,“再不来羹汤要凉了!”何童慌忙后退半步,却见醉梦青解下颈间绣着银蛇的帕子,迅速往他手里一塞。转身跑开时,青缎裙摆扫过门槛,惊得廊下悬挂的梅枝花环轻轻摇晃,细碎的花瓣落进何童捧着的酒葫芦里,与未饮的梅花酒酿成一缕清甜。

月上柳梢时,醉府西厢房的窗棂透出暖黄烛火。醉梦青伏在案前,指尖捏着银针,正往绢帕上绣银蛇盘梅图,腕间赤蛇图腾在烛火下泛着微光。忽听得窗外传来窸窸窣窣响动,她搁下绣绷,掀开帘子便见何童蹲在墙根,月白长衫沾着草屑,怀里还抱着个竹筐。

“当心被爹撞见!”醉梦青压低声音,伸手去拉他。何童慌忙起身,竹筐里却扑棱棱飞出只白羽鸡,惊得院角的狸花猫弓起脊背。二姐醉梦甜的声音从隔壁传来:“哪个毛手毛脚的!莫要惊了我新养的芦花鸡!”

何童涨红了脸,从袖中掏出卷泛黄的书卷:“在旧书摊淘到的《蛇经》,说是记载西域蛇女传说……”话未说完,五姐醉梦红的笑声突然响起。她倚着月洞门,红衣上的金线狸猫在月光下栩栩如生:“四妹,你这情郎不仅会编竹蛇,还会寻书讨巧呢?”

醉梦青羞得去抢书卷,腕间银镯滑落,赤蛇图腾在月光下显露无遗。何童下意识伸手去接,指尖擦过她微凉的肌肤,两人皆是一怔。这时九妹醉梦泠举着灯笼跑来,粉衣上绣着的银鱼随步伐轻晃:“三姐说厨房煨了山药粥,让……”她眨眨眼,将后半句咽回肚里,“让我来瞧瞧西厢房的烛火怎么还亮着。”

夜风掠过檐角铜铃,发出清脆声响。醉梦青将书卷藏在袖中,又往何童怀里塞了包自制的梅饼。转身回房时,忽听身后传来窸窣响动,回头望去,只见何童正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将惊飞的芦花鸡抱回竹筐,月光落在他专注的眉眼上,映得那道温雅书卷气愈发清晰。她望着那抹身影,腕间赤蛇图腾似也染上了暖意,在夜色中静静蜿蜒。

惊蛰那日,细雨如丝织就朦胧纱幕。醉梦青撑着何童所绘的银蛇油纸伞,立在绣房窗前看雨。腕间赤蛇图腾沾了湿气,竟泛起淡淡荧光,蜿蜒游走在皓腕之上。忽听得院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混着水珠坠落在青石板上的滴答声。

“青儿,快来看!”何童的声音裹着欣喜,他浑身湿透,月白长衫紧贴着脊背,怀中却牢牢护着个油纸包。醉梦青慌忙将他拉进屋内,取来干帕子擦拭他发间水珠,却见他变戏法似的展开油纸——里面蜷着条翠绿小蛇,鳞片晶莹剔透,尾尖还系着根红绳。

“书院后山采草药时遇见的,瞧它生得伶俐,像极了你。”何童眉眼弯弯,说话时呼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凝成薄雾。醉梦青又羞又恼,拿帕子轻轻拍他:“哪有拿蛇比作人的?”话虽如此,目光却忍不住落在小蛇身上,见它吐着信子,亲昵地蹭着她手腕的赤蛇图腾。

正说着,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三姐醉梦艾抱着装满艾草的竹篮探进头来,绿裙角沾着泥点:“老远就听见你们说笑……哎哟,哪来的小灵物?”话音未落,五姐醉梦红也跟了进来,红衣如同一团跳动的火焰,怀中还抱着她家狸花猫:“我就知道四妹见了蛇走不动道!”

众人围着小蛇说笑时,醉梦青偷偷瞥向何童。少年正认真听着二姐醉梦甜讲解如何饲养小蛇,睫毛低垂,神情专注。他今日特意换了她绣的银蛇纹腰带,在烛火下泛着微光。醉梦青感觉腕间图腾愈发温热,仿佛也在为这份暖意而欢喜。

窗外雨势渐大,油纸伞上的银蛇在雨幕中若隐若现。醉梦青悄悄将手缩进袖中,触到何童塞进来的油纸包——里面是块新烤的桂花糕,还带着余温。小蛇突然游到她肩头,吐着信子轻舔她耳垂,引得众人一阵哄笑。在这喧闹声中,醉梦青望着何童,突然觉得,这样细碎的时光,竟比任何誓言都要珍贵。

入夏后的江南溽热难耐,醉府的荷花池里浮着田田莲叶,却驱不散扑面的暑气。醉梦青斜倚在临水的美人靠上,素青纱衣被穿堂风掀起衣角,腕间赤蛇图腾在日光下泛着温润的红,倒比往日添了几分慵懒。

“四姐!何公子翻墙进来啦!”九妹醉梦泠的声音从游廊那头飘来,粉衣沾着水珠,显然刚从池边戏水归来。醉梦青慌忙起身,却见何童已立在月洞门前,竹编的凉帽歪戴着,长衫下摆沾着草屑,怀里还抱着个藤编的小筐。

“书院今日放假,去山里寻了些好东西。”何童擦着额角的汗,掀开筐上的荷叶——里面躺着几尾通体银白的小鱼,在清水里游得欢快,尾鳍上还系着细细的红绳,“听人说,这叫‘银鳞蛇尾’,与你的图腾倒有几分相似。”

醉梦青凑近细看,小鱼游过她腕间时,赤蛇图腾竟微微发烫,鳞片纹路仿佛活过来般舒展。她正要开口,忽听得身后传来窸窸窣响动。转头望去,三姐醉梦艾抱着装满驱蚊香囊的竹篮,绿裙上绣着的玉兔栩栩如生;五姐醉梦红晃着腰间的铜铃,红衣狸猫绣样在阳光下格外醒目。

“我说怎么满院飘着草药香,原是何公子又来讨好四妹了!”五姐调笑着凑过来,指尖轻轻戳了戳竹筐。小鱼受惊乱窜,溅起的水珠落在醉梦青的衣襟上,洇出深色的痕迹。何童见状,慌忙从袖中掏出块素帕,却在触及她衣角时猛地缩回手,耳尖涨得通红。

“这鱼要养在活水缸里。”二姐醉梦甜不知何时也来了,橙色裙裾扫过青石板,“正巧厨房新做了绿豆糕,何公子若是不嫌弃……”话未说完,八妹醉梦熙拎着木剑闯进来,白衣猎猎作响:“养什么鱼!不如随我去后山练剑,保准暑气全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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