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在画荷花?”醉梦艾提着裙摆走近,发间茉莉香混着窗外的紫藤气息,“前日画的那把,被九妹缠着要去了,说是要挂在床头。”她歪头看向扇面,只见荷叶边缘已勾勒出几只栩栩如生的红蜻蜓,却不见兔子的踪影,心里莫名泛起一丝失落。
苏晚凝抬眼,桃花眼里盛满笑意:“三姑娘莫急。”他笔尖轻转,在荷花旁的荷叶上点出个毛茸茸的白团,寥寥几笔,一只竖着长耳朵、抱着莲子的兔子跃然纸上,“这次画的,可是专属三姑娘的玉兔。”
话音未落,院外传来清脆的铜铃声。醉梦熙风风火火地闯进来,白色劲装沾满草屑,长剑随意地挎在腰间:“三姐!觅风新制了把软剑,我拿来给你瞧瞧!”她瞥见苏晚凝手中的画扇,挑眉笑道:“哟,苏公子这兔子画得倒是传神,就是不知能不能躲过我这剑?”
醉梦艾被逗得轻笑,接过画扇轻轻摇晃。微风拂过,扇面上的荷花仿佛在碧波间摇曳,兔子灵动的眼神仿佛要从纸面跃出。她忽然想起今早母亲念叨着大姐和聂少凯在福州新开了布庄,二姐跟着燕子严学做扬州点心,而自己......
“下月湖畔的荷花该开了。”苏晚凝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到时候我们去采些莲子,再画一幅真正的荷塘月色,可好?”他说话时,耳尖微微泛红,却直直地望着她的眼睛。
醉梦艾脸颊发烫,低头掩饰着笑意,手中的画扇摇得更急了。廊外的紫藤花被风卷起,落在苏晚凝的画案上,倒像是特意为这幅水墨荷花添上的点缀。远处传来醉梦泠银铃般的笑声,和着苏晚凝作画时笔尖轻触扇面的沙沙声,在暮春的午后织成一曲温柔的歌谣。
斜阳将廊下的青石板染成蜜色,醉梦艾膝头摊开一卷《花间集》,却无心翻阅。她望着苏晚凝的背影,浅绿襦裙上的兔纹刺绣随着呼吸微微起伏,发间新换的翡翠簪子映着余晖,在他画案投下细碎光影。苏晚凝今日穿了靛蓝锦袍,腰间绦子松松系着枚青玉兔佩,每当执笔蘸墨,玉佩便轻叩砚台,发出清越声响。
“三姑娘又走神了。”苏晚凝忽然转头,桃花眼含着笑意,笔尖悬在扇面却迟迟未落,“莫不是嫌我画得太慢?”他话音刚落,廊外传来车轮辘辘声,紧接着醉梦香明艳的嗓音穿透竹帘:“聂少凯从福州运来的漆器到了!姐妹们快来挑!”
雕花木门被推开的瞬间,醉梦艾瞥见大姐鹅黄裙裾掠过门槛,腰间豹纹刺绣随着步伐若隐若现。她怀中抱着朱漆匣子,身后跟着满面笑意的聂少凯,手中还提着两筐荔枝。“这对并蒂莲漆盒,正配三妹的性子。”醉梦香将匣子递给醉梦艾,目光却落在苏晚凝的画案上,“哟,苏公子这荷花,倒比福州西湖的还水灵。”
苏晚凝谦笑着点头,笔尖突然在扇面轻点,墨痕晕染成片荷叶。醉梦艾打开漆盒,里面躺着一对白玉耳坠,雕工精巧的玉兔捧着莲籽,恰似苏晚凝笔下的灵动模样。她耳尖发烫,余光瞥见苏晚凝耳后也泛起薄红,手中毛笔却稳如泰山,又添上只衔着藕花的白鹭。
“二姐的桂花糖糕好了!”醉梦泠的声音从厨房方向传来,她粉色襦裙沾着面粉,发间的鱼形发饰随着奔跑晃动。她身后跟着同样灰头土脸的觅两,手中木盘盛着冒着热气的糖糕,甜香瞬间弥漫整个院落。醉梦熙趁机抢过一块,雪白劲装蹭过苏晚凝画案,惊得他笔尖一抖,在扇面溅出个墨点。
“苏公子莫恼。”醉梦红晃着腰间的猫形铃铛走近,艳红裙裾扫过青石,“且将错就错,画只偷吃墨汁的兔子如何?”众人哄笑间,苏晚凝垂眸轻笑,笔尖在墨点上勾勒,须臾间,扇面多出只圆滚滚的白兔,正抱着墨锭啃得欢快。
暮色渐浓时,琉璃灯次第亮起。醉梦艾倚着苏晚凝新画的扇面,望着院角追逐流萤的醉梦泠与觅两,听着醉梦紫与纳兰京拌嘴,忽然觉得这样的黄昏比任何画卷都要动人。晚风卷起纱幔,扇面上的水墨荷花仿佛在月色中舒展,而那只偷墨的兔子,正与她隔着纸面相视而笑。
晨光穿透雕花窗棂,在湘妃榻上洒下菱形光斑。醉梦艾揉着惺忪睡眼坐起,白兔绒毯滑落肩头,露出月白中衣外新换的豆绿褙子,袖口绣着的并蒂莲还带着针线的清香。廊下传来苏晚凝研墨的细响,她踮着脚凑近,见他今日换了藏青直裰,束发的银丝绦上垂着枚新雕的玉兔坠子,随着动作轻晃。
“醒了?”苏晚凝头也不抬,笔尖在素白扇面悬停,“早市买了新鲜的荷露,兑在墨里倒有股清甜味。”他侧过身时,晨光勾勒出他睫毛的弧度,醉梦艾瞥见案头放着个青瓷小碗,浅碧色的荷露里还漂着两片嫩荷叶。
正说着,院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醉梦兰抱着一摞书卷冲进来,湖蓝色襦裙沾着露水,发间的鼠形银簪晃得叮当作响:“三姐!南宫润从书院带回了绝版的《齐民要术》,还有......”她的声音戛然而止,目光落在苏晚凝的画扇上,“呀!这只兔子在荷叶下乘凉的模样,倒像极了前日偷啃我点心的那只!”
醉梦艾被逗得轻笑,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褙子上的绣线。苏晚凝搁下毛笔,从袖中掏出个油纸包:“尝尝?早茶铺子新出的莲蓉酥,特意留了最上面那层。”酥皮在晨光中泛着油润光泽,掰开时滚烫的莲蓉险些溢出,甜香混着墨香,将清晨的空气染得软糯。
忽然,院角传来金属碰撞声。醉梦熙举着长剑追着觅风跑过回廊,雪白劲装猎猎作响:“站住!昨日教你的招式还没练熟!”她转身时,剑穗扫过苏晚凝的画案,惊得砚台里的墨汁溅出几点。“当心!”醉梦艾惊呼出声,却见苏晚凝眼疾手快,宣纸已被他拎起,墨点正巧落在荷花旁,晕染成片浮萍。
“倒是添了几分野趣。”苏晚凝望着扇面笑意加深,笔尖轻转,浮萍上多出只歪头张望的白兔,爪子还沾着墨渍,倒像是被突然闯入的剑客惊到。醉梦熙凑过来,长剑拄地,挑眉道:“苏公子这兔子,倒比我还机灵几分!”
廊下响起清脆的笑声,惊飞了檐下啄食的麻雀。醉梦泠提着裙摆跑来,粉裙上绣的银鱼在阳光下闪烁:“觅两哥哥捞了红鲤!母亲说中午做糖醋鱼!”她忽然瞥见画扇,眼睛亮得像西湖的水波,“苏公子,下次能不能画个兔子划船采莲蓬呀?”
晨风穿过竹帘,卷起案上的宣纸边角。醉梦艾咬着莲蓉酥,望着苏晚凝认真作画的侧脸,听着姐妹们七嘴八舌的讨论,忽觉这样的清晨比任何珍宝都珍贵。远处传来私塾孩童的读书声,混着厨房飘来的烟火气,将平凡的日子酿成了诗。
盛夏的蝉鸣在柳叶间此起彼伏,廊下的竹帘被热风掀得哗哗作响。醉梦艾斜倚着湘妃榻,浅绿纱裙上绣的月桂纹随着呼吸轻轻起伏,腕间的白玉镯碰在青瓷茶盏上,发出清泠声响。她望着案前作画的苏晚凝,见他今日换了件竹青色长衫,领口微敞露出一截月白中衣,发间束着的墨绿绦子垂在背后,随着动作轻摆。
“苏公子又在画荷花?”醉梦艾放下茶盏,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裙角的兔形刺绣,“前儿送九妹的那把扇子,她整日宝贝得不行,连睡觉都要放在枕边。”话音未落,一阵爽朗的笑声从院外传来,醉梦熙提着长剑闯进来,雪白劲装被汗水浸得微透,发间狼形银饰沾着几片草叶。
“三姐!快来看我新练的剑法!”八妹话音未落,长剑已挽出个漂亮的剑花,“觅风说我这招‘狼啸长空’,连当铺的大铁门都能劈开!”她动作太大,带起的风差点掀翻苏晚凝的画案,惊得醉梦艾急忙起身去扶。
苏晚凝却稳如泰山,笔尖在扇面上轻轻一转,将险些泼出的墨点化作荷叶上的露珠。“八姑娘的剑法精进不少。”他抬眸轻笑,桃花眼里盛满笑意,“只是苦了我这扇子,又要添个意外之笔。”说着,笔锋在露珠旁勾勒出只蹲坐的白兔,正好奇地望着那滴墨珠。
这时,院角传来清脆的铜铃声。醉梦泠蹦蹦跳跳跑过来,粉紫色襦裙沾满水渍,发间的水晶鱼发饰晃得晶莹剔透。“三姐!觅两哥哥带我去捞鱼,结果我掉进湖里啦!”她举起湿漉漉的衣袖,又凑到画案前,“呀!苏公子画的兔子好可爱!能不能再画条小鱼陪它玩?”
苏晚凝笑着点头,笔尖在扇面轻点,荷叶下顿时多出条摆动尾巴的银鱼。醉梦艾看着两人专注作画的模样,忽觉心间泛起丝丝甜意。她转身倒了两杯凉茶,递给苏晚凝时,指尖不小心擦过他的手背,惊得她耳尖瞬间发烫。
“小心烫。”苏晚凝接过茶盏,目光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他搁下毛笔,从袖中掏出个油纸包,“早市买的桂花糖糕,还热乎着。”酥皮在阳光下泛着油润的光,掰开时金黄的糖馅缓缓流出,甜香混着墨香,将这燥热的午后染得愈发温柔。
远处传来醉梦红的笑骂声:“冯广坪!你再把我养的猫喂胖,小心我拿你当鱼干晒!”伴随着追逐声,橘色的猫影窜过回廊,惊得竹帘哗啦作响。醉梦艾望着满院的热闹,又转头看向苏晚凝认真作画的侧脸,忽觉这样平凡的夏日,竟比任何时候都要珍贵。
夕阳西斜,将廊下的青石板染成蜜色,蝉鸣渐弱,取而代之的是湖畔传来的蛙声。醉梦艾换了件水绿色襦裙,裙摆绣着的白兔戏莲图在余晖中若隐若现,她半倚在湘妃榻上,看着苏晚凝在案前铺展新的扇面。他今日穿了件藕荷色长衫,腰间系着她亲手绣的墨绿色绦子,上面歪歪扭扭绣着两只交颈的兔子。
“在想什么?”苏晚凝忽然抬眼,桃花眼被夕阳映得透亮,手中羊毫蘸着新研的徽墨,“瞧你发愣的模样,倒像画里偷闲的兔子。”他说话间,笔尖在扇面轻点,墨痕如涟漪般晕开,转眼间化作荷叶的脉络。
醉梦艾脸颊发烫,抓起枕边的团扇轻拍:“就会打趣人。”话虽如此,目光却牢牢黏在他作画的手上。只见他手腕翻转,几缕墨线勾勒出荷花的骨朵,花苞顶端还缀着一滴金粉,在夕阳下闪着微光,倒像是凝结的晨露。
正看得入神,院外突然传来清脆的铜铃声。醉梦紫晃着腰间的狐形玉佩走进来,一袭深紫色纱裙随风飘动,发间的珍珠流苏随着步伐轻颤:“三姐!纳兰京从西域带回了会跳舞的傀儡,可好玩了!”她瞥见苏晚凝的画扇,眼睛一亮,“呀!这荷花还没开,倒是兔子先探出脑袋了。”
话音未落,醉梦红抱着一只橘猫慢悠悠晃进来,艳红的裙裾扫过青石板:“冯广坪今日送来的鲜鱼,母亲说要做松鼠鳜鱼,三姐可要去帮忙?”她挑眉看向画扇,怀中的猫突然伸出爪子,在扇面轻轻一拍,留下个墨色的梅花印。
“这下好了。”醉梦艾忍俊不禁,“苏公子的画要变成猫爪荷花了。”她原以为苏晚凝会懊恼,却见他唇角勾起,笔尖在猫爪印旁添了几笔,墨痕化作一只扒着荷叶的白兔,正好奇地盯着猫爪,模样憨态可掬。
“还是苏公子有办法。”醉梦泠的声音从月洞门传来,她穿着粉色襦裙,发间的鱼形发饰随着跑动叮当作响,“觅两哥哥做了荷叶灯,说晚上要去湖上放呢!”她凑到画案前,眼睛亮晶晶的,“苏公子,能不能在扇上也画个荷叶灯?”
苏晚凝笑着点头,笔尖在扇面游走。晚风掀起竹帘,送来湖畔的荷香,与案头的墨香交织在一起。醉梦艾望着他专注作画的侧脸,听着姐妹们热闹的交谈,忽觉这样的黄昏温柔得像浸了蜜,平凡的时光里,藏着说不尽的欢喜。
初秋的细雨如丝,斜斜掠过湘妃竹帘,在青石板上织出细密的水纹。醉梦艾裹着月白狐裘倚在榻上,裙摆绣着的翡翠色兔儿在烛光下泛着微光。苏晚凝身着藏青云锦长衫,发间墨玉簪坠着的流苏随着动作轻晃,正就着琉璃灯的暖光在扇面勾勒荷叶脉络。
“这雨下得突然,苏公子的衣摆都湿了。”醉梦艾望着他被雨丝沾湿的肩头,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狐裘柔软的毛边。话音未落,院外传来醉梦甜清亮的嗓音:“二姐煨了姜茶!都来暖暖身子——”话音被风卷着飘进廊下,紧接着便是木屐踩过积水的声响。
醉梦甜穿着橘色缠枝莲纹襦裙,鬓边斜簪着金步摇,手中托盘上的青瓷碗腾起袅袅白雾。“快尝尝,燕子严新制的糖姜片,放了足足三两片!”她将姜茶递给醉梦艾,目光落在苏晚凝的画案上,“哟,这荷花倒像是在雨里打着卷儿。”
苏晚凝搁下羊毫,端起姜茶轻抿一口,暖意顺着喉间漫开:“应景罢了。”他望着扇面上半开的荷花,笔尖忽然蘸了淡墨,在荷叶上点出串串雨珠。醉梦艾凑近时,发间茉莉香混着姜茶的辛辣,忽见他在荷花旁添了只缩着耳朵的白兔,爪子下压着片硕大的荷叶,倒像是在躲雨。
“苏公子偏心!”醉梦紫的声音从月洞门传来,她身披紫色斗篷,发间狐形银饰沾着雨珠,“上次我求画雪中狐狸,你说没灵感,原来灵感都留给三姐的兔子了!”她跺了跺绣鞋,惊起檐下避雨的麻雀,扑棱棱的翅膀带落几滴水珠,正巧落在扇面空白处。
苏晚凝不慌不忙,笔锋一转,水渍化作 puddle 里的倒影,映出白兔圆滚滚的身子和翘起的短尾巴。醉梦泠这时举着油纸伞跑来,粉裙沾满泥点,发间的水晶鱼发饰却依旧闪亮:“觅两哥哥在湖边捡了好多田螺!母亲说要做田螺酿肉——”她瞥见画扇,眼睛顿时亮如星辰,“呀!这兔子是要跳进水坑玩吗?”
廊下响起银铃般的笑声,混着雨声和姜茶的香气。醉梦艾望着苏晚凝专注补画的侧脸,烛火将他的影子投在竹帘上,与画中躲雨的白兔渐渐重叠。风卷着细雨扑进来,却吹不散满室的暖意,她忽然觉得,这样被烟火气和笑声填满的雨夜,便是人间最安稳的温柔。
深秋的晨雾还未散尽,西子湖畔笼着层青灰色薄纱。醉梦艾披着黛绿织锦斗篷,领口处雪白的兔毛衬得她脸颊愈发粉嫩,发间新换的白玉簪雕着并蒂莲纹,随着她倚向湘妃榻的动作轻轻晃动。廊下的竹帘凝着细密水珠,在晨光里折射出细碎虹彩,苏晚凝立在石案前,月白夹袄外罩着墨色半臂,腰间绦子上的青玉兔佩与她斗篷上的银线兔纹遥遥相映。
“砚台里的墨怕是要结霜了。”醉梦艾望着苏晚凝呵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凝成薄雾,忍不住开口。话音未落,院外传来醉梦兰清亮的喊声:“三姐!南宫润从京城带回了徽墨,说是用松烟混着鹿角胶制的!”蓝衫少女抱着乌木匣跑进来,发间的银鼠簪碰得叮当响,匣子里的墨锭泛着温润紫光。
苏晚凝执起新墨在砚中研磨,松烟香混着若有若无的药香弥漫开来。“前日见你对着残荷发呆,便想画下来。”他说话时睫毛垂落阴影,笔尖在扇面轻点,墨痕如秋水涟漪般晕开,转眼间枯荷的筋骨便在纸上舒展。醉梦艾凑近时,斗篷下摆扫过石案,惊得案头未干的墨迹微微颤动。
“当心——”苏晚凝下意识伸手去扶,指尖却擦过她手腕,惊得两人同时耳尖发红。醉梦艾低头掩饰慌乱,目光却被扇面上的画面勾住:墨色枯荷下,一只白兔正抱着颗饱满的莲蓬,毛茸茸的尾巴蜷成小小一团,连耳尖的绒毛都用极细的笔触勾勒出来。
“苏公子这手‘雪中兔’画得越发传神了!”醉梦熙的声音突然从月洞门传来,她裹着白色狐狸毛大氅,长剑上还挂着冰棱,“觅风说城郊的梅花快开了,明日去踏雪寻梅如何?”她瞥见画扇,挑眉笑道:“不如苏公子也画只兔子踏雪?”
正说着,醉梦泠捧着铜手炉蹦跳着跑来,粉袄上的银线鱼纹在阳光下闪烁:“母亲煨了红枣汤,说是最补身子!”她凑近画案,呼出的白气在扇面凝成水雾,“呀!这兔子冻得耳朵都耷拉了,得给它戴个暖耳帽!”
廊下响起清脆的笑声,惊飞了竹梢上的寒鸦。醉梦艾望着苏晚凝认真添画兔儿暖耳的模样,听着姐妹们七嘴八舌讨论明日的行程,忽觉这渐冷的深秋,因着满院的烟火气而变得格外温暖。风穿过竹帘卷起几片落叶,却卷不走画案上晕染开来的温柔,以及苏晚凝不经意间投来的,比晨雾更缱绻的目光。
暮色四合时,醉府的灯笼次第亮起,将廊下的竹影染成暖黄。醉梦艾捧着新烤的栗子,看苏晚凝在烛光下为扇面题字。他今日换了件深灰锦袍,袖口绣着的白兔捣药图是她前日连夜赶工的,此刻随着手腕动作若隐若现。羊毫笔尖悬在"残荷抱月"四字旁,墨迹将落未落时,院外突然传来醉梦紫的惊呼:"纳兰京你竟敢往我斗篷上挂冰棱!"
紧接着便是一阵笑闹声,紫色裙裾卷着寒气冲进廊下。醉梦紫发间的狐形银饰上还沾着雪粒,正追着满脸无奈的纳兰京跑,斗篷后摆扫过苏晚凝的画案。醉梦艾眼疾手快托住砚台,却见苏晚凝不慌不忙,笔尖在宣纸上轻轻一勾,将泼洒的墨点化作飘落的银杏叶,正落在画中白兔的爪边。
"苏公子这补救的本事,都快赶上八妹的剑法了!"醉梦红晃着腰间的猫形铃铛走进来,怀中橘猫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爪子不经意间拍在扇面上,留下个毛茸茸的墨印。众人哄笑间,苏晚凝已添了几笔,墨印变成白兔新扑到的绒球,倒比原先更添几分意趣。
厨房方向飘来浓郁的酒香,醉梦甜系着藕荷色围裙探出头:"燕子严酿的桂花冬酿酒好了,快来尝尝!"话音未落,醉梦泠举着盏琉璃灯跑进来,灯罩里的小鱼灯随着步伐轻轻摇晃:"觅两哥哥做了会游动的灯!"她将琉璃灯放在画案上,烛火摇曳间,扇面上的水墨仿佛活了过来,白兔抱着绒球,在残荷与银杏间蹦跳。
醉梦香与聂少凯从福州带回的漆器匣子被搬了出来,醉梦青和何童捧着新抄的诗集讨论平仄,醉梦熙正缠着觅风比试新学的剑招,金属碰撞声混着姐妹们的笑骂声,惊起了檐下的夜枭。醉梦艾倚着苏晚凝,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扇面边缘,听他低声念起新题的诗句,温热的呼吸扫过耳畔,惊得她耳尖发烫。
窗外的雪不知何时停了,月光透过竹帘在地上织出细碎银纹。醉梦艾望着满院热闹,忽然想起春日里苏晚凝第一次在扇面画荷花的模样。原来时光流转,西子湖畔的荷开了又谢,而他们的日子,就像苏晚凝笔下的水墨,看似随意晕染,却在不经意间,勾勒出最温柔的模样。晚风卷起画案上的宣纸,带着墨香与酒香,飘向灯火通明的院落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