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内百姓起先集体患病,发高烧,上吐下泻,后面便开始失去意识,胡乱咬人。
不久,街道尸横遍野,血流成河,见此惨烈场面,亓官雪的心仿佛停住了,一场真正的尸患便开始在城内蔓延。
曾经富足的玉京俨然变成了一座死城,当她们的府邸被活尸围堵的水泄不通时,海河六卫帮助他们暂时驱散了家门前的活尸。
听说玉京尸患一事他们马不停蹄便赶来了,说这与北陆尸山极为相似。
北陆尸山以前唤无岐山,两国交汇之地,后因战火,导致山里纵尸横骨,垒砌的尸体逐渐腐烂,与无岐山上天然的灵气形成有毒的瘴气,环绕无岐山的河水也变成了含有剧毒的尸水,故将此山更名为尸山。在这山上有一种凶兽,麖,以尸为食,山上苍玉可解其毒,所以麖的肚子里含有大量的苍玉,越年长的麖说明吞下的苍玉越多。
所以他们决定再去一趟尸山,寻苍玉。
亓官雪因为肚子渐长,出行非常不便,便让她弟弟带着几个门客相助海河六卫,黎夙生将他们在尸山寻到唯一一块苍玉交在她手上,让她保护好自己。当天夜里,亓官雪彻夜难眠,她做了很多噩梦,相当吓人。睡在她旁边的黎夙生察觉到不对劲便拉她起来出去透气。
黎夙生问她怎么了,她说此去凶险,她害怕。害怕海河六卫,害怕玉京,害怕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她不知能不能挺过去。
天微亮,檐上两个人的眼睛越过一片血海,看向天山,天地间一片肃杀。
就这样沉默了很久,黎夙生突然抬手,那双清丽的眸子瞬间有神,她指向天地间冲破云层的第一束光,“日后,这种光,我定要让我的孩子日日看到。”
那是独属于黎明时分的曙光。
黎夙生偏头看她,语气温凉:“阿雪,生与死是恒常,太阳东升西落也是恒常,但你知道么,这种光不是,所以显得格外珍贵,我今日把这份珍贵赠你,你能开心点吗?”
亓官雪紧紧抱住这位赠光的姑娘,她不答,不敢说话,其实相反,越这样说她越害怕,她在想她到底有多幸运才能在有生之年见到这群人……
黎夙生他们走后,又生变故。
父母年迈,家中门客几乎走光,只剩亓官雪一人忙前忙后,二房像是仗着人多势大对她处处针对,二房三女儿丌官蝶心气高,从小便与亓官雪处处比较,日子一久,便对亓官雪生了妒,最后化成了恨。借着这次亓官雪身旁无人,偷走苍玉,将她推出大门外,活尸见到她发了疯似的扑过来,她抬手准备施法时,发现自己体内的元气被体内的药水牢牢封印。
想起这段时间喝的安胎药,她猛地抬头,大门渐渐关上,透过门缝她看清了丌官蝶身后站着的人,纪渊,是她的丈夫,
也是日日给她递汤药之人。
在生死之际,是一只形似小鹿的灵兽替她挡下攻击,它嘴里叼着一块苍玉。丌官岄赶来及时,这只灵兽是他从尸山带来,他说这叫麖,海河六卫对它们有救命之恩,便幸然答应将一些苍玉借给他们,不过用完之后需要还,苍玉是它们的命,若没有苍玉,它们会死,所以它们将微生絮留下,作为人质。
另外海河六卫因为被活尸困在城门外,便竭力先将丌官岄送进来。
在知道纪渊人面兽心之后,亓官雪只是刻意远离,她要将所有的精力放在城内病患一事上,她将打量苍玉泡在水中做成药水,并将药水分发到每个病患手中。
连轴转了一日,在听到白檀和吴七被活尸咬死后亓官雪终是病倒了,他二人在死前最后一刻关上了玉京城的大门,活尸被牢牢困在城内。
待再睁眼时,亓官雪便听到另一个噩耗,黎夙生魔女身份被方归辞揭发,她坦然接受玉京城内的尸患都是出自她之手。微生絮和方归辞早就识破她的身份,多年潜伏,在暗中观察,微生絮偷偷拿走三昧金简,而方归辞解析她的修炼命符,找出破绽让魔女节节败退。
后来才知,其实净化邪祟的从来都不是三昧金简,而是黎夙生,三昧金简不过是黎夙生放在万魔窟的幌子。
亓官雪一团乱麻,身边的人都在说:“这魔头将成为恶祟都吸光,她就是想通过这个炼邪功,吓死人了!”
“她真是该死,城内死了多少人,就为了这邪功,要屠尽整座城。”
“不过好在邪不压正,自有正义的修士整治这妖女。”
她光着脚跑出去,冰渣子将她的脚割出血痕,她顾不得其他,只是想看看黎夙生有没有受伤。
还没踏出门,又听到父母双亡的消息。
那麖发了魔性,直接冲进亓官雪爹娘的房间,将他们活活咬死。
那只麖是丌官岄带回来的,他必须受罚,用粗长的铁鞭抽打他,并在丌官岄面前,二房的人将麖的肚子生生剖开,从五脏六腑里挑出血淋淋的苍玉,一块又一块的收入他们自己囊中。
美其名曰:替天行道。
亓官雪再一次晕厥。
她在意识迷乱之际,睁开了眼,发现眼前一片黑,周围散发着木质潮湿的气味,她才发现自己躺在棺材内。
而今的她已经虚弱到连睁眼都困难,
过了不知多久,棺材内唯一的缝隙被棺盖压实,彻底没了空气。
“叮!叮!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