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安想馅儿和斯文男都可以,她可是写了整整两面,手都写疼了,一定也可以。
唰。
川十美月将今安的默写举到眼底下,一个字一个字地看。
看了有十秒钟,今安猫着腰,准备溜走时,川十美月重重将默写纸往桌子上一拍,怒得嘴角冒出一圈的白沫,喊:“你错的离谱!!!”
“啊??”今安迟钝地站直,抓了抓侧脑袋的短发。
“哪里错了?”
“你竟然对首相大人直呼其名!”川十美月抽出一杆红笔,尖锐的刺啦一声,在今安写的“小泉纯晋四”下画了条重重的横线。
“你要称小泉纯晋四大人!”川十美月激愤地将红笔砸在今安的额头上,“错了两个字,念着你是初犯,我只拔你一片手指甲。”
今安捂住被砸到的额头,还没反应过来,川十美月就把她的手按住,拿出一枚钳子,要拔她左手尾指的指甲片。
今安没有反抗。她对围过来的病人们嘘了嘘,凝视着川十美月凶暴的侧脸,感受着一股窒息般的疼痛从左手传来。
噗呲……温热的血涌了出来。
川十美月将拔掉的指甲片甩出去,怒气瞬间消失了,反身和蔼的对今安说:“老师也是没办法的。你错了,这是要让你长记性。下一次要做得更好哦。”
今安别着淌血的小指,怪异迷茫地问:“为什么馅儿画了一幅画,而他一个字也没有写,什么事也没有?”
川十美月被问得瞳孔一缩,说:“因为你是玩家,而他们是……你懂的。老师是在因材施教,关注每个学生的不同。这都是跟孔子他老人家学的。”
【呸!孔子的棺材板要压不住了。死日本人,凭什么提我们的老祖先。】
【区别对待和因材施教还是不一样的。】
今安倒觉得川十美月入戏太深,居然干起伤害玩家的事。
她撇了撇小巧的嘴角,拒绝道:“我不懂。”
“今安,你怎么一点表演天分也没有?”川十美月双手抽搐着,凑近今安,压低声音指责。
“我还是不懂。”今安低声说。
“我是在救你!”川十美月爆发悲天悯人地叹息,仁慈地注视着今安年轻的脸蛋,说:
“可怜的孩子,这是个疯狂的世界,你要活下去,要么被别人逼得疯狂,要么被自己逼得疯狂。我在现实是一名老师,想与我的学生们见面。但活着才能见到面,被杀就完全没机会了。你要演下去,再难也要演下去。”
【7号自由区的玩家们的疯,不是对首相,而是对新玩家。】
【一个个老玩家,都把自己当成是新玩家的救世主了。不,应该是前辈,自己被逼疯了,也得把别的玩家逼疯才行。】
川十美月布置完明日的默写任务,喊了声下课。
望了望川十美月离开的背影,今安更加不太理解。
川十美月为什么这么对她啊?
她招她惹她了吗?
今安闷闷不乐地坐在板凳上,注视着指尖的血滴落在默写纸上的痕迹,小声喃喃自语:“我不是要自己活,我是要首相死。”
她要爱人活,她要去见爱人。
手指头好疼,她想爱人了。
“安安,给。”馅儿叼着一块绷带,为今安踢来医疗箱。
“谢谢,馅儿,你真是我的好朋友。我待会再用。”
今安站起来,踩着浸满鲜血的默写纸,朝着冰箱走。
打开冰箱门,她望着被冻得面颊覆水汽的明栖头颅,忧伤地问:“我该怎么样,才能救活你呢?”
盯着着头颅十多分钟,浑身都被冰箱的冷气浸染,今安才合上冰箱门。
一转过身,她见到从侧门走来的明栖。
他穿着休闲的便装,戴着复古鸭嘴帽,耳朵两侧是翘起来的银白发,单手拖着一个鼓囊囊的大袋子,烦烦地向她走来。
有那么一瞬间,今安认为爱人真的来了。
“明栖,你来了。”今安颤抖着浓郁的睫毛,慢吞吞地说。
“笨蛋,我当然来了。”明栖嫌弃她说了句废话,双手揣着兜,踹了踹大袋子,“你要的东西。”
“对不起,嗯……我太难过了,没法用开心的心情迎接你。”今安可怜兮兮地道完歉,又像想得到关怀的孩儿,把流血的左手递给明栖看,“可疼可疼可疼了。”
她的手娇嫩白皙,指甲壳清澈明净,犹如水粉色的湖泊;唯独左手尾指,涌着红血,附着可怖的碎肉。
“发生什么事了?”明栖沉了沉脸色,装作没有看到事情的经过问。
今安闷闷地说:“我想当好学生,默写写得最多,但老师只惩罚我。”
忽而,明栖攥起一只拳头,轻轻碰到她的额头,望了眼观望他俩的病人们,嗓音上扬道:“好学生不好当,那就当坏学生喽。”
“可以吗?”今安泪汪汪地昂起头问。
“啊,老师太恶毒的话,坏学生就是正义的伙伴。”
明栖说出来超中二的词,把今安哄得破涕为笑。
爱人说的话,都是对的;明栖长得跟爱人一模一样,说的话一定也是对的。
今安想,川十美月还不够疯,她要当坏学生,把川十美月整得更疯。
明栖把一大袋子的东西挪动电视机前,挥走馅儿,打开医药箱,道:“我给你包扎。”
今安摇摇头,小小声说:“我想你喂给我吃小蛋糕。明栖。”
得寸进尺真是今安一贯的作风呢。
明栖当做没听到,冷笑着眯了眯眼,跟要杀人似的,说:“手伸出来。”
今安轻微一抖,鼓鼓软白的脸颊,不情愿地把左手递给他。
“你轻点哦。”
“……嗯。”
明栖想着,他来此是履行给今安的承诺,今日离开之后,他不能再接触今安了。
他不能沉沦,他要正常,不能被今安搞得反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