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电影,
时长一小时零八分钟。
——《吴恙的记事簿》
期中考试之后,吴恙就没在二食堂遇到过鱼忘。
心里满是空荡荡的失落,可是她也明白,没有什么规律会是万无一失的,更何况这仅仅是她凭借自己的感觉总结出来的规律。
冬季运动会随之而来,这也是高三年级高中生涯里最后一次运动会。
除去自己班比赛的时间,大家会成群地围坐在足球场的人造草皮上玩各种追逐打闹的游戏,拍各种各样的合影,把这些瞬间以各种形式保存下来,留作以后的纪念。
文3就坐在理6的旁边,吴恙没有在那群玩“丢手绢”的人里看见鱼忘。
早上的开幕式,她也没在理6的队伍里看到他。她觉得可能是自己看漏了,可是运动会第一天所有比赛项目里参加比赛和旁边呐喊欢呼的人里,都没有他。
运动会第二天也是如此。
明明想知道他去了哪里,为什么没来。可是却不知道该去何处听说他的消息,不知道自己该以什么立场、向什么人打听他的消息。
吴恙无力地讨厌着这种感觉。
这是一个人的独角戏,这是一个人单方向的注视,这是一个人约定的关于两个人的约会。
他从来没责任去履行什么义务,吴恙清醒地知道。所以她无处怨恨,无处责难,无处怪罪,只能自己一个人默默承受着情绪大厦轰然倒塌的瞬间。
最开始明明只是好奇啊,为什么会演变成现在这样?
胃里像是有肥皂水在翻腾,吐出的无数肥皂泡是一戳就破的现实,飞溅到身体的各个地方,让她就像在阳光底下晒化了的橡皮糖。
运动会最后一天的早上,第一个比赛项目是跳高。董希文去比赛了,吴恙抱着她的外套站在哄闹的人群里等着她。
阳光穿过晨间的雾气照在身上,并没有什么暖意。
一阵风吹过来,吴恙捂着嘴偏头打了个喷嚏。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她顺势向后看了一眼,隔着一层眼泪,她却看清那些站在她身后的人里,有一个是鱼忘。
他又没穿校服,穿着白色外套站在清晨浅薄的阳光里,正侧头和旁边的人说话。
吴恙转过头来,迎着并不强烈的阳光,积蓄的眼泪从脸庞滑落。
为什么要哭呢?
因为那个喷嚏,因为阳光太刺眼了,因为鱼忘终于回来了。在人群里怎么也找不到他的感觉,真的一点儿也不好。
【为什么我会那么在意有些场景里你在不在?】
【可能是害怕——关于你,我连回忆也不能拥有吧。】
剩下的比赛都是前两天比赛项目的决赛,文3没什么进入决赛的项目,跳高结束之后就一起在足球场上玩“贴烧饼”。
吴恙和几个女生坐在一边看着他们玩儿,偶尔分神看看周围有没有鱼忘的身影。
他总是站在人群之外,笑着和人谈论,笑着和人打招呼,笑着鼓掌。
最后闭幕式的时候,高三年级的队伍被安排在了最后。看不到前面的表演,也没有老师盯着,前前后后的人就开始小声地讲话聊天。
文3和理6之间只隔了文1。吴恙站在文3队伍的后面一点,隔着两排人,正好可以看见侧前方的鱼忘。
幸好他们之间还隔了文1,可以稍稍掩饰她落到鱼忘背后的目光。
快到正午了,但因为是冬天,阳光照到身上也只是温暖的,让人有些昏昏欲睡。闭幕式已经开了半个多小时了,还没有结束的征兆,大家变得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董希文拉着吴恙坐下,靠在她身上睡觉。
因为视角变低了,视线不容易和站着的人撞上,吴恙就一直看着鱼忘,偶尔也看看其他地方,免得被发现。
他刚开始是和前面的同学说话,然后又转过身和身后的陈岱岱说话。大概说话说累了,他开始和陈岱岱玩猜拳。他赢得次数很多,在明晃晃的阳光下咧着嘴得意地笑着,整个人像是在发光。
很少会见他笑得那么开心,大多时候,他只是笑着把周围从自己身边推远。
吴恙看着他笑,自己也忍不住笑意,低头笑得肩膀一颤一颤的。
董希文被弄醒了,眯着眼睛问:“你笑什么,闭幕式结束了?”
“没什么,就是突然觉得很开心。”吴恙红着脸,“应该快结束了,现在已经在颁发优秀班集体了。”
“这都快一个小时了,坐着都嫌累。”董希文打了个哈欠。
“那就起来活动会儿吧,把手脚活动开了,等下跑食堂。”吴恙拉着她站起来。
“你不出去吗?”董希文问。
运动会之后下午会放假,晚上继续上晚自习。
“不出去了,我打算下午好好睡个午觉,然后洗洗衣服什么的。”
“好吧。”
鱼忘那边的猜拳游戏已经扩大了范围,大概是见他们玩儿的那么开心,周围的人也开始玩儿,笑声越闹越大。
吴恙也像其他人一样假装好奇地望着那个方向,在一众人的目光里,她的目光终于可以不加遮掩地大胆起来。
她蓦地发现鱼忘左耳垂上那颗黑色的东西原来是一颗痣——之前她一直以为它是一枚黑色耳钉。她反复确认了许久,后知后觉地在心里添上一点跟鱼忘相关的关于。
他喜欢音乐和打羽毛球,会弹钢琴、拉二胡和讲恐怖故事,有很多书,会偶尔照顾班里的吊兰,(可能)喜欢白色,笑着的时候不一定开心,成绩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