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敞的大堂内,每一件陈设都透露着华贵和精致。明明是正午,却屋门紧闭,阳光撒不进一点。堂内的三个人剑拔弩张都在暗暗较着,香炉中燃烧着沉香的气息,本该让人安神镇定,此刻却愈发让人焦躁。
“叶婉清!你在这一言不发是承认了你偷情的事吗。你别以为秦公公会原谅你!”一个娇俏的女子站在台阶上怒斥跪着的姐姐。一脸痛心疾首的模样,好像不敢相信自己姐姐会做这种事,表现得就好像是她被背叛了一样。
唯一坐在正位的男人在闭目养神,面容俊朗,皮肤白的几乎透明,看着二十五六,穿着一身太监的官服。叶婉清挺直着腰杆跪在下面,仰视着秦安,心思在走神:秦安长得确实好看,尤其是不张嘴的时候看着就顺眼多了。
秦安面无表情的脸在昏暗的屋内显的朦胧,更显得雌雄莫辨。此刻他一只手垫着脑袋,另一只手在慢慢盘着珠串,周围的空气都静止了,弥漫着一股不寒而栗的气氛。
叶婉清面对妹妹的指控,并不想反驳。因为这确实是事实,自己确实偷偷幽会其他男人。更何况都被当场发现了,还有什么说的。这个把柄落在秦安这个嗜杀成性的人手上,还是这么侮辱他的事,自己恐怕不会有个善终了。
但此刻她也不害怕,心思剥离出了身体,旁观着这出闹剧,仔细研究着秦安,想找出一丝一毫的证据,来看看这个男人会为她吃醋吗,会为自己的背叛发怒吗?
可惜失望的是这男人脸上没有表情,甚至都没看向自己。
叶婉清看到这样的秦安,不知为何心里觉得有些失落。她应该讨厌秦安的,她知道这双闭着的眼藏着多么阴狠的眼睛。他一朝坐上了权力的椅子,就疯狂杀戮了朝堂中所有碍他事的人。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将她从教坊司救出,自己一直没有向秦安去问这个答案,心中其实一直都在恐慌,生怕何时就被这个活阎王杀死了。
秦安是御马监的掌管太监,掌管禁军,他的干爹陈公公陈显是司礼监的掌印太监。二人把握着宫里文武两个大权,一直贪赃枉法,残害忠良。
手下无数人的鲜血铺成了他们今天的高位,尤其陈显性格残暴,在天子面前温和谦顺,在其他人面前就换了模样,他们上蔽天听,下匡朝野。而且据说这陈公公还特喜欢残害宫女,自己缺失了的东西,就要加倍找补回来,恐怕秦安也是不相上下。
而母亲自幼教导自己虽为女子,但同样是大奕朝的子民,忠君爱民是人之所以为人的准则。虽然父亲被诬陷是个贪官,然后被抄家。但也曾经也是吃着朝廷俸禄,管着一方百姓的父母官。如今自己只能委身于秦安,心中对秦安的感情,憎恨与感激交加往复。
面对妹妹的质问叶婉清没有马上回答,没有经典的鸡飞狗跳的场面,只有玉珠滚落的声音和细微的线香轻微燃烧声音。
叶嘉宁看着叶婉清像木头一样,什么反应也没有,上前将跪着的叶婉清推倒在地:“你聋了吗,就这么无视我和秦公公?我们可是当场抓奸你们,可惜那个男人跑了。但搜出来的信可是铁证!”
昔日就和妹妹不对付,现在她还来动手动脚,本来不想辩驳的叶婉清反倒想说两句了:“妹妹,你翻出的书信确实是我写的,你们看到的我和扶景萧幽会也是事实。但为什么这算是偷情呢,扶景萧本来也是我的未婚夫,何来说偷。”
叶嘉宁吃惊的看着叶婉清,觉得她实在是不识时务,怕是下一秒就要身首异处了。这秦公公的怒火可别波及到自己,想完有些不安的望向秦安。
此时的秦安听完叶婉清这些话,停下了转动的珠串,终于睁开了眼睛。露出了一副温柔的笑脸,这种笑容看似无害,但这两年秦安就是边带着这种笑容边杀了无数人的。就连血溅到脸上,他的笑也没丝毫变化。他的秦府有一半地方都是牢房,是让他能肆意动用死刑的地方。多少忠臣义士都死在他手上,尤其是那一次,叶婉清下定决心真的要离开了,这个男人就是个疯子。
叶婉清被秦安看的浑身不自在,没有等到秦安的声音,只等到秦安拿出了一把镶着宝石的精致的匕首,刀鞘很是华丽,应该是外国进贡的。他将长长的玉珠随意绕在手腕处,起身走向了叶婉清的位置。
秦安站在叶婉清前,他拔出刀刃,上面锋利的闪着寒光。秦安没有将刀刺向叶婉清,而是刻意的将刀刃慢慢的划向自己的食指,仔细体会着肉与金属深度摩擦的钝痛。
叶婉清有些被吓到,双手紧紧抓住裙摆,跪着的模样像是枯掉的木根,任由秦安的审视雕刻。
她感觉下一秒秦安就要将匕首插向自己的身体。但没有预料中的疼痛,他只是接着拿匕首将珠串挑散了,莹润的玉珠在叶婉清面前弹跳着散落一地,不知要滚落到哪里。
“这个匕首我很喜欢,模样好看又是进贡的珍品,只可惜却是个伤人的物件。就像婉娘一样,是个没了心肝的白眼狼,或许早就该死在哪个男人的床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