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与月曾念叨过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运的人。
她妈年纪轻轻就跑去了港城闯荡,在星光如云的九零年代出了头,成了家喻户晓的大明星。
那时,她爸是个白手起家的小商人,即便与爱人两情相悦,也自觉配不上她,便努力搞事业,乘着那年代发展的风浪而起,到后来也能大方地公布婚讯了。
俩人婚后感情一直都很好,只要了谢与月这么一个孩子。
有网友对此十分惋惜,这对夫妻颜值那么高,怎么就不多生几个?实在是太对不起这么高质量的颜值基因了!
反正吧,有着这样一对父母在眼前做典范,谢与月对爱情还是充满着幻想的。
在记忆里的不久前,她还兴致冲冲地找到初学塔罗的闺蜜江归夏给抽了几张牌,是张画面赤.裸的牌,是叫恶魔还是魔鬼来着?
还有什么轮子和星星的,她是不太懂,江归夏的反应却大得很,对着那三张牌,神情震惊地道:“我去你这全是大牌正位,这是什么,入室抢劫一样的爱情啊!”
接着,江归夏开始解起了牌,一面老神在在,又一面满脸揶揄。
“首先恭喜你!你未来老公事业绝对很牛!不过嘛,你俩结婚的目的不太单纯,似乎有交易什么的目的。不过你这艳福不浅嘛,那方面很厉害哦——”
“然后再看看这张牌,这是什么?妥妥的命中注定!在一起后彼此互相成就,嗯……就是中间有坎坷,要先经历一番低谷才会迎来转机。反正感情都是这样,哪有顺风顺水的,得一起经历了跌宕起伏才叫深刻。”
江归夏这么一通说完,谢与月被哄得美到冒泡,已经在思考未来的婚礼要放什么歌好了。
话说回来也太可惜了。她还没来得及谈恋爱呢,就突飞猛进到了六年后,也不知道六年后的自己找着占卜里的那个对象没有。
饭后一困,谢与月思绪就四处溜达,在快要睡着时,门口忽地传来了动静。
她努力支起沉重的眼皮,揉揉眼,看向门边。
很快,门开了。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搭上门边,她离门口有些距离,只能瞧见那手的白皙的肤色,再接着见到的,是双挺括西装裤包裹着长腿。
意识到了什么,她蹭地站起来,彻底不困了,往门边走过去。
屋外是昏暗的夜色,进屋的人身上是讲究的灰,长长的影子拖着初秋的凉意,屋内暖黄的光洋洋洒下,将略带倦懒的眉眼照得清晰可见。
两人就这么对视了一眼。
仅仅一眼,她便立在原地。如果她是个人机的话,现在CPU已经□□烧了。
比起她那大惊小怪的模样,来人倒是散漫随性得很,迈着极有优势的长腿步入屋内,顺带关上门,再随意不过地朝她说了声“回来了”。
说着,他径自脱下拘束的西装外套,走到茶几前,将被摆放得像是待观赏品的玻璃杯拿起来,倒了半满。
手持玻璃杯坐上沙发时,他空着没拿东西的手臂还搭上了靠背,指节处略透些粉,淡青色的筋络隐隐可见,是双可以上保险的手。
这姿态,活像是回到了自己家。
三十秒后,谢与月似乎是找回了理智。
而后,她听到自己的嘴开口问道:“这是你家吗你就进来?”
她说话时,闻叙正下巴轻抬地喝着水,喉结轻滚,优越的下颌线愈发清晰。放到谢与月眼里看来,这人连喝个水都带着种装装的劲儿。
他肯定听清了她说的每个字,却也不着急停下来回答她,待到那半满的水杯空了,才掀起眼皮看了过来。
“行,几天没回家,已经准备把我扫地出门了。”他笑了笑,吐出的字眼却不见得那么优雅,“需要我拿结婚证和房产证自证一下吗?闻太太。”
“闻太太”这三个字被咬得不轻不重的,他像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神色却带上些思忖,大概是在想她今天突发奇想玩起了什么新把戏。
而此时,谢与月的理智已经彻底离家出走。
闻……太太?
结婚证??
啊?
谢与月大概是明白了。
她其实不是穿越到了六年后,而是在做一场清醒梦。
这就对了。
不久前,她还曾发誓要和眼前这个又物质又俗气还不懂舞蹈的没品家伙势不两立,六年后的她怎么可能背叛自己,和最讨厌的人结婚呢?
所以真正的真相就是,这一切都是假的。
一定是这样。
她很平静,没再说话,下定决心,两步并成一步走到他跟前。
而后,她抬起了手,捏捏他的脸,捏捏他硬硬的手臂,再捏一下自己的脸,无视他看傻子一样的目光,陷入了沉思。
热的。
有实感。
不是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