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景之的心思终于离开了他的棋局,站起身朝着扶绫走过来。
“这还不到三月。”
“我听说扶绫姑娘近来十分繁忙,还以为要拖延些日子。”
扶绫将匣子抱在怀里,掏出帕子擦擦手。
“哪里的话。做生意讲究收钱办事,行医也是如此。既然收了二公子的诊金,自然要将公子的身体记挂在心上。”
她伸手拍拍段景之的胸脯,忽视段景之并不愉快的表情,说道:“二公子恢复的不错,身子健壮了不少。”
说完,扶绫转身离开。
段景之轻轻用手掸了两下扶绫拍过的地方。
广运叫来一个丫鬟,将那空空的土坑填起来。
天玄稞处理起来比较简单,洗净和切制只花了半天时间,余下的时间等着它晒干就好。
林浅来的那日,扶绫特意问了她有关段景之体内的锁游丝的事情。
锁游丝并不致命,但对习武之人来说却比剧毒更狠。
寻常人肯定是用不上这玩意的。
大多数时候它都会被拿来对付那些功力深厚的,不好控制的人。
就比如原本应该中蛊的段宗繁。
因为蛊下错了人,段景之没有体会过锁游丝的恶毒之处。
只能说算他好运,在年少,功力不深的时候被人下了锁游丝。
这蛊依据功力深浅发作,每隔几日便要钻心蚀骨。
而段景之中蛊时不过五岁,能有多大能耐。
就算锁游丝发作,他也感受不到。
这蛊下到他身上,于段家而言,何尝不算是因祸得福呢。
当然,于扶绫而言也是。
要解锁游丝也得看中蛊者的功力深浅,功力越深,蛊虫反噬越发严重。
她惬意地当着秋千,守着院子里正在晒着的天玄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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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续忙活了几天,什么都没忙出来。
他们抓回来的那个人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不愿意透露。
连续三日,那人滴水未尽。
人是铁,饭是钢。
他面黄肌瘦,终于说了两个字,“程卓。”
虽不能确定名字的真假,好歹是不用光头光头的叫他了。
程卓得了一个馒头,一碗水。
他狼吞虎咽,将馒头吃下肚。
闻不予坐在椅子上,静静喝着茶。
“我的耐心有限,没那么多功夫陪你玩比谁更能耗的游戏。”
程卓抬起头,挑衅道:“怎么?终于要严刑逼供了?”
“那是自然。”
闻不予拍拍手,走进来一个面相阴柔的老头。
他弓着背,嗓音尖细,“闻公子。”
闻不予点点头,“东西都准备好了?”
“都备好了。”
小厮手上端着一个托盘,上头用一块红布盖着。
老头朝着程卓微微欠身,说道:“咱家原是宫里做事的,专门给新进宫的小太监净身。”
“您别害怕。咱家这活干了三十年了,一刀下去,您感觉不到疼的。”
程卓馒头里下了软筋散,此刻正是药效发作的时候。
他的脸上满是恐慌,用尽全力也不能挪动半分。
老太监掀开红布,露出托盘里的刀具,锋利的刀刃反射出一道银光,照在程卓脸上。
他的声音明显在颤抖,“别想吓唬我!”
闻不予轻笑一声,往门口走去。
“是吗?”
他饶有兴趣的倚着门边,一只手抓着门,“是不是吓唬你,等会你就知道了。”
闻不予将门带上。
木门吱呀吱呀的响着,两声过后,门彻底关上了。
从门缝下,能看见闻不予的影子逐渐走远。
老太监喝了一口酒,酒香在屋子里飘散开。
他一口酒喷在刀子上,上来两个小厮将程卓按倒。
“滚!”
程卓动弹不得,看着那两个小厮伸手解开自己的腰带。
“我说!我说!”
“闻不予!”
两个小厮对视一眼,“这怎么办?”
“公子只说了要给他净身。王公公,您先请吧!”
“滚!”
“我全都交代。”
闻不予敲了敲门,小厮将程卓的裤子穿上。
闻不予双手环臂,瞳孔里露出几分笑意,像是寒夜里正在灼烧人肉的烈火。
他说:“你的嘴没我想的那么硬。”
程卓惊魂未定,满身虚汗。
他骂道:“卑鄙小人。”
“我给过你机会,不是吗?”
闻不予挥挥手,让老太监退下。
程卓:“天下众人可知人前风光霁月的闻公子,竟是这样阴险狡诈之徒!”
“你废话真多。”
闻不予抿了口茶水,说:“天下人根本不认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