盆地中的部落种的作物以稻为主,并无大河流域更喜欢的黍、粟,在陶器与作物方面没有多少可以借鉴的地方,但这里的气候条件很好,除了水患与地震这两座大神没别的问题,不像另外几个大区,诸神不仅多且活跃,因而人口相对多一些。
恒吾很喜欢这种人口多的地方,方便她研究孕妇与胚胎。
献不想看恒吾在那折腾孕妇尸体并将不同月份的胚胎细细切片观察,这家伙的研究越来越重口了,遂跑去研究本地人吃的盐。
做为产盐的专家,献一尝便知道本地人吃的盐不属于海盐,更不属于盐泽那种池盐。
这世上居然还有吾没吃过的盐。
献大感惊奇,跑去研究后更惊奇了。
本地人吃的盐居然是从地里挖出来的。
本地人会观察地面水流水坑以及周围生长的植物,判断这里的水咸不咸,若是咸,那就往下挖,挖出水来,将水煮干,剩下的颗粒便是盐。
献:“....”不论是淇阳还是日旸之地都是半穴居,在地上挖一个深坑,再将深坑的地面与四壁夯实,再根据自身情况决定要不要在地面铺一层木板,最后于深坑中立起一根大梁,再与别的木材形成一个支架,支架上覆盖一层草席与一层草垛,一座屋舍便形成了。窖穴更不必提,若说屋舍是一半在地面一半在地上,那窖穴就是整个都在地下。
不论哪个,挖得坑都不浅,也挖出来过水,就是没挖出来这种咸得可以出盐的地下水,哪怕是日旸之地靠海的地方也没这么咸的地下水。
很多年以后献才从光焰那里知道,遥远到凡人无法想像的岁月前,这片广袤的盆地曾是一片汪洋,后来陆地升起,汪洋变成了盆地,没能退去的海水干涸,形成了此地如盐的地下水,但此刻的献完全无法理解此地是什么神奇现像,只能艰难的判断,自己无法将本地的产盐技术带回大河流域。
但献又不想回去看恒吾的重口味研究,干脆在盆地平原上溜达起来,观察不同部落的衣食住行。
去的地方那么多,她也发现了,每个地区的部落都有不如淇阳与日旸之地的地方,也有比淇阳与日旸之地更好的地方,前者她可以帮帮忙,后者可以学习,带回淇阳与日旸之地。
直到恒吾在盆地平原上再也找不到研究材料,俩人才继续往南走。
*
眼镜教授忍不住道:“虽然不想吐槽,但能让一个拿吃人当天经地义的远古人都觉得重口,恒吾干啥了?”
明仪看着手上的石板。“石板上只有她剖开孕妇肚子掏出胎儿并将胎儿切片的图画。”
眼镜教授:“风神难道没吃过孕妇和胎儿的肉?”
自然是吃过的。
在吃人战绩这方面风神非常平等,从没出生的胎儿到白发苍苍的老人都吃过。
十洲七洋诸族的神话里,能对自己吃人事迹毫无修饰与遮掩,且是正神的也就这么一位。
但话说回来,其它的神,要么是幻想而来,要么就是有现实原型,但早已化为尘埃,任后人随意涂抹,不像风神,那家伙是实打实的活到了工业时代初期,试图涂抹她的人都化为尘埃了,她仍活蹦乱跳的,不断用实际行为推翻别人对她的涂抹。
再能涂抹神圣的后人也挡不住神天天拆台。
明仪道:“大概,风神并未将恒吾做的所有事都画下来,她画下来的只是她自己觉得没太大道德瑕疵的部分。”
众人:“....”画下来的这部分是没太大道德瑕疵吗?我们隔的八千年的岁月,不是两个物种啊。
啊,不对,虽然基因上算是风神的后人,但大家生理构造上还真是两个物种。
*
恒吾自水中捞起一块泛着金色的砂砾。“这是金?杂质真多,不过....”
恒吾抬头,整段河面都能看到若隐若现的金光。
“是不是太多了?”
献推测道:“大河上游的群山里应该有一座或一片金山,被河流冲刷聚积于此,但杂质太多了,无法用来做器。”
只有杂质比较少的金才能敲打变形,这种金子随便一敲就碎成粉末了。
“可惜了。”恒吾随手扔掉金砂,看着河对岸。“吾与汝继续向南如何?”
献疑惑的看着恒吾。
湟水正在向西北而去,若无意外,西北方向当是无夷与拂晓曾经去过,说有很多部落的地方,去哪里可以收集更多孕妇进行研究。
恒吾道:“这一路吾剖出的胎超过五百,足以令吾得到想要的,如今比起胎,吾更想研究植物,这一路走来,吾发现气候越是温暖,当地植物种类便越丰富。”
献了然。“那就继续向南。”
继续向南很不好走,或者说根本没法走。
越往南,海拔越高,且崇山峻岭起伏陡峭,想靠人的双足在短时间里穿过这片群山起伏基本不可能,至少这个时代不可能,所幸献会飞。
既然地面无法穿越,那就从天空飞渡。
在这片绵延无边的群山中,恒吾与献见到了此生最离谱的地广人稀,与这片高原群山相比,湟水中上游可称之为人声鼎沸。
飞数十日见不到一根人毛是寻常。
在俩人对时间开始模糊,对绿色开始泛恶心时,陡然见到一片从倒流的天河。
仔细一看,才发现不是天河倒流,而是一片下流浅狭如倒流的大泽。
“这池真深。”献低头看着下方的池,比这更大的池她见过很多,但这么深的还是头回见。
恒吾激动道:“一定有活鱼,吾要吃鱼。”
渡过金沙江后她就没再吃过野果和走兽以外的食物,但大平原上鱼虾众多,她每日都会吃鱼虾,这么久没吃水产,馋死她了。
“好。”
献将恒吾放到地上,自己拿着矛去池中扎鱼。
不知水深产大鱼还是这一片人口密度感人,池中鱼皆肥大,献很轻松便扎到一条手臂长的大鱼提着回去找恒吾。
这么一会恒吾已从周围的山林里捡来柴火,正在敲击燧石取火。
献见此在水边处理起鱼,剖腹去内脏刮鳞,收拾好后再看,火苗终于燃起。
恒吾擦着额头上的汗道。“火终于生起来了,没有火种生火真麻烦,若可以一下便将火生起来就好了。”
献倏然想起光焰。
虽然光焰没生过火,但看祂身上的火焰就知道,祂想生火时绝不会费事费时,往柴草里一站即可。
等待火苗变大期间,恒吾拿起一把植物,从中取出认识的可以增加滋味的植物通过鱼肚上的口子塞进鱼腹。
献瞅了瞅,发现恒吾手里的植物有一半是不认识的。
献拿起一株有三个枝桠,每个枝桠有两三片叶子的植物。“这是何物?生得真漂亮。”
“不认识,一会去抓只豕看有无危险。”
献点头。
火焰变大,恒吾将一根树枝从鱼嘴刺入,将鱼穿在树枝上交给献。
献拿着鱼烤起来,恒吾则继续研究植物。
见过吃过的植物多了,除了放嘴里尝咸淡,通过植物的外形、气味以及周围动物的反应,恒吾也能对植物的药性做初步判断。
“这一株应该是如白及、地榆那类的植物。”
“治伤的?”
恒吾点头。
献没问你有多少把握,或者问你怎么判断的,前者不需要问,后者的答案也是可以确定的:经验与直觉。
“等会弄点药糊,再给豕割一刀,看它适合外敷还是内服。”
都是治伤的草药,但草药不同,用的方式也不同,比如地榆白及都是嚼碎了外敷,柳枝烧水却是煮水内服,若换过来,效果将截然不同。
俩人都是行动派。
将鱼烤熟分食俩人便起身去附近的山林寻找豕,但找了一圈没找到豕反倒看到不少牛。
“此地似乎很产牛。”
献有些遗憾,这么多牛,若是能带回北方该多好。
“此地气候虽然一座山头一种气候,山上山下亦不同,但温暖的气候更多,牛欢喜。”恒吾若有所思的看着水边喝水的牛群。“说起来,牛能吃的,人似乎也能吃。”
献:“....牛比豕危险。”
“豕也危险。”
献坚持:“再找找。”
恒吾无奈,跟着继续寻找。
所幸,此地牛虽多,却也不是完全没豕。
俩人在一日后寻到一窝豕,将大豕杀死,三只豕崽带到暂时栖息的山洞里。
一只豕崽身上割一刀,喂植物煮出的水。
一只豕崽割一刀,涂抹植物弄碎后的药糊。
一只豕崽割一刀,喂植物煮出的水,涂抹植物弄碎后的药糊。
恒吾每日留在山洞里观察豕崽的伤口变化,献则出去继续寻找实验豕好继续实验其它植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