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覃法希还是会怨,怨自己有一个特别有主见又独断的爸和一个生性爱自由不回家的妈。
卫拾府点一根烟,走到窗台边,烟头的火星接触到潮湿的空气燃的没那么快,打火机打了几下,一缕烟才幽幽的飘起来。覃法希侧头看一眼卫拾府的背影,突然想到他拒绝班主任的样子,一点面子都没给,觉得真是出了口恶气,发自肺腑的笑了一声。卫拾府听见动静回头看她一眼,烟头摁灭在窗台,他转过身对她说:“给你妈打个电话吧,这个时间应该到了。”
“打了也没用,她肯定不接。”覃法希抱怨着,还是拨通了电话。
一阵完整的提示音结束,果然没接,又拨通语音通话,还是没接。
“等会儿吧。”卫拾府坐下,喊服务员先上了几个菜。
“你妈最近在忙什么?”
“不知道啊,上个月去了云南,前两天晚上十点多回家一趟,装了行李又出门了吧。”覃法希喊服务员加点了一杯冻柠茶,卫拾府拦她,“女孩子少喝冰的,点杯热奶茶吧。”
“可是我想喝。”覃法希嘀咕着,卫拾府已经招呼服务员点好了热奶茶,而且她根本不爱喝奶茶,点了她也不会喝的,最后还是说:“好吧。”
三刻钟过去,桌上几道菜,覃法希几乎吃饱了,她抽纸巾擦嘴,看了眼没动筷的卫拾府,“你要等妈来再吃啊?她每次都这样,说话不算数,今天她来不来都是个变数,还不如自己吃饱了再说。”
覃法希独惯了,小学五年级开始就经常因为父母吵架而一个人在家。上着网看着电视剧和新闻塑造了自己的个性,她能说出这样的话卫拾府一点都不惊讶,覃法希骨子里对家庭观念的薄弱感,卫拾府甚至觉得他有很大的责任。
相反,卫拾府是个极其看重家庭的人。所以即使夫妻俩前天在手机上刚通话吵了一架,现在卫拾府也会坚守一些他所认为的家庭原则,比如此刻他一定会等家人到齐了,再开饭。
覃法希喝最后一口汤的时候,覃法希的母亲覃贤苑风尘仆仆的进门,利落的齐耳短发,墨蓝色西装外套配一条浅色阔腿牛仔裤,行李箱被她推到门口,刚坐下就喊服务员上菜。
那些覃贤苑爱吃的常吃的菜热气腾腾的被端上来。卫拾府把一套餐具推到她面前,她拆了筷子夹一口白灼菜心,全程一家人没说一句话却有着17年以来的默契。
况且两人还在冷战。
卫拾府开始拆自己的筷子,覃贤苑喝一口白水,突然开口:“下个月给你爸要生活费,你闺女开销有多大你这个当爸的也该关心关心了。”
卫拾府沉默中看她一眼,刚拿起的筷子又被他放下,“可以,法希下个月乃至以后的生活费都由我承担都可以。但是我要你知道,当初是你自己说的不要我管她的生活费。”
“我后悔了不行吗,再说了我过问过你的钱从哪来往哪去了吗,法希也大了,作为父亲你该跟我争这个吗?”
“不过问彼此财务也是你结婚时要我应允的啊。”
“卫拾府,有意思吗?”
覃法希靠着椅背,举着手机盖过脸,屏幕亮着,看似漠不关心,实则耳朵支棱着,整颗心都被这张不大不小的圆桌给吊着。
“你是在因为钱跟我吵,还是因为这个家?”
覃贤苑被卫拾府的问句给噎了一下,放下筷子,身子也转过去对着他,“卫拾府,你还要虚情假意到什么时候?”
老旧的装潢,木质板凳在地板上狠狠的摩擦出刺耳的一声,窗户被一阵狂风卷着拍到窗边又弹开,砰的一声,覃法希别头向窗外看出去,身后覃贤苑起身拉着行李箱走了,几乎是在她走后的五分钟内,雨幕忽的落下,耳边尽是雨水拍打在路人伞面的声音,雨势大到清晰可见。
卫拾府叹了口气,起身关了窗户,把噼里啪啦的雨声隔绝在窗外,可整个屋子里都透着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