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一个故事的开始并不总是一个故事的结局。有的故事总是还没有结尾就稀里糊涂的结束了,人们为新故事的开始欢欣鼓舞,忘了他们不久之前还在为上一个故事感伤。
讲故事的人总是希望自己的故事永远有听众,然而无论是最伟大的作家,还是最岌岌无名的写手,他们都无法预料到自己的作品会如何流传。今天要讲的故事,原本应该永远不会被人知道,它的主人公是一个很普通的人,在历史上没有留下名字。故事也没有流传下来,更没有被演出过。
话不多说,开始吧。
这一顿火锅吃的畅快淋漓。顺义和翠烟从侍卫那边回来时,桌子上的火锅正翻滚着,散发出阵阵香气。顺义一进门就把门关上了,一边看着翠烟一边说道:“翠烟姐姐和那个侍卫哥哥讲了好久的话,都不让我听他们都讲了些什么,从前我哥哥和邻居家的姐姐也是这样。”
翠烟追着顺义跑了起来,她脸上还带着一丝不自然的害羞,说道:“我怎么了?我只与他说话还不是因为另外一个根本不开口。你一个小孩子家家的,听我们大人说话干什么?仔细你的舌头。”
郑仙拉住两个到处跑窜、你追我赶的人,笑着说道:“好了好了,都干什么?快坐下吃吧,再不吃都要被人吃光了去。”顺义不再闹腾,坐了下来,他坐下来的时候似乎想起了什么,但又有点不好意思开口,于是悄悄坐在吴桐身边,对着她耳语了几句话。
“那你哥是怎么跟人家说话的,也让我听听。”翠烟脸上带着笑,看着低下了头的顺义。
顺义当了真,清了清嗓子,说道:“俺们乡下人,可不像你们城里人一样嘞。俺哥那时候说,大妹子你要是同意了,咱们就备上几坛子好酒,买上几斤猪肉,再挑上你爱吃的,这事就算定了。”
顺义说这话时,带上了家乡口音,和他那平日里的模样,怎么看怎么违和。
郑仙拿起了勺子,在锅中搅拌了几下,问道:“大妹子怎么说的。”
“大妹子说她不愿意。”
“没了?”
“没了。”
火锅煮开了,味道直冲人的鼻子。尤其是对当了不短时间素食动物的郑仙和吴桐来说,这简直是“如闻仙味嘴难闭”。
宴席正式开始了,故事是从翠烟开始讲的。翠烟说了一个自己的故事,她说,自己的故事就是自己的故事,她就从来不说
“有一个人”“我认识这么一个人”之类的话,她瞧不上这样说话的人。要是做的是好事,难道还怕别人夸?要是做的是坏事,又何必假惺惺地说出来想让人怜悯自己?
翠烟的故事讲的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小姐的故事,这个大户人家在江南的某个地方,世代经商,也算是颇有资产。大户人家的小姐是个骄纵惯了的,可是大小姐对翠烟却不错。
翠烟从小就跟着大小姐,大小姐之所以骄纵是因为受了旁人指责大小姐的那些话语地刺激。他们都说大小姐是个灾星,从小就克死了自己的父亲,又把母亲肚子中的弟弟克死了。大小姐从来不信这些话,母亲肚子中的孩子究竟是男是女,又有谁知道?他们不过是觊觎自己家的财产,想要编排自己。大小姐说过,越是这样,她就越是不能退,就越是要让人怕她,越是要让人知道自己不好惹。
大小姐还说过,她这一辈子都不会结婚,这一辈子就守在母亲身边,不让母亲受欺负。翠烟也问过大小姐,要是夫人去世了怎么办。大小姐笑了起来,一点也没有悲伤的意思,她说母亲就喜欢听故事,整日整日地待在戏园子里听那些人唱故事。到时候她就走遍天下,把全世界的故事都说给母亲听,让母亲能够听到全世界最好听的故事。
夫人还是走了,在一个大雪天。雪封住了通往坟山的道路,没有人愿意在这种天气送葬。他们都不喜欢大小姐,对小姐的母亲也没有多少好感。大小姐哭得很伤心,但她没有给夫人办丧礼,她给夫人穿上了夫人生前最喜欢穿的衣服,一个人拖着夫人的棺椁,在大雪天爬上了那座埋着她所有亲人的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