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个男人很快就被带走,挣扎过吵闹过,也不过是多留下些八卦和闲话。
小斯克内尔十分恐惧,他感觉自己身上起了一层汗,因为他认出其中一个人是他的邻居,一位在码头工作的勤劳青年,他是一个很好的人,为什么警察会抓他呢?
回家的路上两人都很沉默,终于小斯克内尔忍不住问道:“爸爸,他们会怎么样?”
马修回答:“毫无疑问会被带到监狱,因为他们是有罪的。”
小斯克内尔人没再追问,他直觉马修不会再和他讲更多的事。
青年果真没再回来,后来他的家人也搬离了波普拉区。
两年之后,小斯克内尔再次见到了那位年轻人,但在他身上再找不出以前的影子,那模样很可怕。
他感到害怕,那人变成这样完全是因为自己,如果他没有破坏那扇花窗,就不会吸引警察过来。
他从没和别人说过窗户的事,也没人追究过,甚至没人在意他当时出现在现场,因为他只是一个恰巧被忘记接回家的孩子,甚至还不幸目睹了一场道德败坏玷污心灵的罪行现场,所有人都说他们犯了罪,用鄙夷的语气当个玩笑话讲出来。
可那不代表自己没有错,反而斯克内尔心中产生了更大的恐惧。
马修对他说:“那种人不会得到宽恕,因为他们本身就带着恶果。”
……
“我甚至在之后忘记了他们。”斯克内尔低着头坐在椅子上,背部伛偻。
“我因为害怕埋藏了自我,自我又主动遗忘了恐惧的原因,你曾问过我我在害怕什么?我回答说我不想扰乱你的生活,那不过是个胆小鬼的借口。
我真正害怕的是被指责,被惩罚,被怨恨,我害怕因为我的忏悔从未得到过原谅,所以我就懦弱地把自己藏在名为正常的壳子里。”
他从1963年说起事情的经过,一直没有停下,直到他把最深层的恐惧全部剖析完毕。
斯克内尔本想沉默等待莱德的声音,但又想自己岂不是在强硬要求莱德做出审判,他不该把自己的爱人架在这样的位置上为自己做出原谅或是其他的评价,尽管他在他心中的一个角落的确有声音叫嚣着判处他有罪吧。
于是他抬起头,他只有这样一句能称得上勇敢的话——
“我不害怕爱你。”
莱德·菲尔普斯一直在注视着他,光轻拂过玫瑰后转瞬而逝,在那光消失后年轻人的面庞重新变得昏暗不清。
斯克内尔感觉自己的心也随着光的消失开始黯淡,就在这时他听见莱德一贯悦耳的声音响起,让他的心得到安慰。
“我知道。”
“我爱你。”
斯克内尔看着莱德一步步从暗处走过来,从容又坚定地站在他的身前,没有弯腰,只是用手指为划过他的脸颊,原来他不知什么时候落了泪。
他仰视莱德,莱德用浅色地眼睛看着他,轻声说:“我会为你擦去眼泪。”
斯克内尔终于闭上眼,让泪水流下,他感受到一个虔诚的吻落在自己的额头上,接着饱含爱意的吻则覆上嘴唇,他仰起头回应莱德,就以这样下位者的姿势任凭莱德掌控他的所有。
他沉沦在窒息感里,却又觉得这远远不够,他的恐惧仍在叫嚣,但那些恐惧全都抵不过莱德此时对自己的爱。
在莫大的快乐中,斯克内尔用怀抱拢住莱德,他听见莱德胸腔颤动的心跳和紊乱的气息,年轻人捧起他的脸,为他擦去最后一滴眼泪后说:
“你知道的,科林·斯克内尔,我没有你的信仰,但我也不想去否定你感受到的一切。我认为你依然可以去寻找光明,去寻找他,时间会给你答案,而我会一直陪着你。”
他会惩罚我吗?
他是充满爱的。
斯克内尔顺着莱德的请求站起身,外面的阴云似乎已经散去,阳光从那扇小花窗照进来,给爱着彼此的两位世人蒙上斑斓的光晕。
莱德看向那扇窗户,“他们不是被你打碎的玻璃吸引来的,很明显警察早有准备。”
“可我……”
“可你应该早点提醒他们?不,科林,你还能怎么做呢?你当时甚至没意识到自己对他们的向往。真正错误的是那些偏见,高等权力允许我们被抓捕,给我们的天生本性安上变态罪名。
但那些都过去了,科林,在1982年,你可以做你自己,你可以爱上任何人哪怕不是我,男人女人或你根本不想爱人,你不是被允许的,只要你的心还在跳动,你就拥有爱你所爱的权利。”
斯克内尔听莱德犹如演讲一般宣告他拥有的权利,年轻人的声音在空旷的空间回响,震耳发聩,他被吸引跟上前行者的脚步,终于发现自己本就可以与对方并肩而行。
“我的灵魂的黑夜,主动走进的黑暗,但我确信我已经手握温暖。”斯克内尔低语,虔诚亲吻带给他温暖的红发,“如果我的生命失去你,那我将在无爱中度过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