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子佳人穿行于红墙绿瓦中,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于是这一路上,不少人都见着这反常的一幕,不由惊奇向来对女子退避三舍的淮阳王居然能同一位美貌宫女并肩前行。
及至宁寿宫,原本便心绪不平的宫娥,脚步一个踉跄直直跌倒在地。
她忙不迭起身,泪眼朦胧朝栾序死劲磕头求饶。
栾序眼角不自觉抽了抽,上前单手将她扶起:“辛苦了,你自去吧,不必带路了。”
栾序其实早被她的味道薰得有些头疼,但想到之后可能会发生的事又不得不装装样子。
美貌宫娥被他单手扶起,半边身子似被他抱在怀里,抬头朝他眨了眨眼睛。
吓得栾序手抖了抖,力道一松,那宫娥吧唧一声又摔回地上。
手臂又痒又麻,似密密麻麻起了一层疹子。
这次,栾序仿佛遇到什么脏东西似的没在管她,大步跨入宫殿,独留宫娥眼神哀怨至极。
栾序进殿便见着端坐着的太上皇。
太上皇手边的茶已冷,听见声响当即转过头静静地看着他。
无情的岁月在他脸上留下深深的痕迹,染白了他的发根,他只是如往常那般唤他:“序哥儿,你过来。”
“孙儿见过皇祖父。”栾序行礼后便走上前来。
待他靠近,太上皇二话不说伸手便来探他腰腹。
栾序丝毫不意外,任他打量。
“方才听了个流言,朕实在好奇。”太上皇撤回手,看着栾序等一个答复。
栾序犹做不知:“什么流言?还请皇祖父说予孙儿听听。”
太上皇的眼神毫不避讳地打量着他,末了轻笑:“你先坐,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朕倒是觉得是无稽之谈。”
见栾序就坐,他端起已然冷掉的茶水饮了一口又唤道:“来人。”
不多时,从外间款款进来一美貌宫娥瞬间点亮了殿内,正是先前为栾序带路的姑娘。
太上皇注意到栾序的神情霎时间便变得失控了起来。
“序哥儿,可闻得是何种香?”太上皇深吸了一口,记忆里枣泥酥的味道顿时盈满口腔,唇齿便餍足不已,他又饮了一口冷茶,降了降内心的燥火。
可栾序眼神迷离似听不见他的问话,但身下并无动静。
太上皇观察着,心中有了几分计较,再抬手。
见太上皇抬手那宫娥眼圈通红,伸手便去解扣子,露出半臂香肩,泪珠子不可抑制地砸在衣襟上,像被暴雨弄乱的梨花楚楚可怜得紧。
太上皇的目光紧盯着栾序,但见栾序只是手握紧成拳,神情渴求确实无动静。
见栾序如此激动如此难过,太上皇心底的计较便越多几分。
也不知是哪个蠢货连把柄都不会捏竟闹得人尽皆知。
轻笑,终是将半盏冷茶饮尽。
就在宫娥还要泪眼朦胧继续解扣子,栾序撇开眼出声打断:“不必了,你退下罢。”
那宫娥的闻言泪飙得更猛了些,捂着衣裳却不敢退,只等太上皇的命令。
“无事,即便不行摆着玩玩也是可以。”太上皇放下茶碗缓缓道:“毕竟那些流言都要飞到天上去了,得来个人压一压。”
栾序起身行礼:“孙儿定要辜负皇祖父一番心意了,我既如此何苦难为这姑娘跟着我这么一个残疾之人?”
太上皇仔细观察着栾序的表情,在他眼里确实看到欣喜又看到忐忑和遗憾,不免大笑道:“序哥儿生得这般好,将她给你我还不知道谁吃亏呢!不过一个女子,有什么要紧?”
又转向那宫娥道:“你下去吧,收拾东西后同淮阳王走。”
随后伸手拍了拍栾序的肩头:“倒是可惜了。”
栾序神情颇为沮丧,起身撩袍下跪:“此事我只同父王和皇伯父说起,竟不知会传到皇祖父这里,是孙儿不孝。”
“他那吃饭都漏的嘴,你指望他保守秘密?你看这不是吃亏了?”太上皇忙将栾序扶起,心疼道:“现在好了,怕是整个京城都知道了。”
栾序神情更为沮丧,但眼神中闪过几分怨怼:“原也是孙儿不争气。”
“无碍,到时候从宗室这里过继一个给你便是了。”太上皇没有错过他眼神里的怨气,脸上的笑意更甚,拍了拍栾序的手满脸疼爱。
栾序复又跪下:“既论及此事,还请皇祖父允孙儿胡闹。”
“有何事,直说便是。”太上皇这次直接起身来扶。
“孙儿当初在林家是曾上了族谱,如今王府有长兄已然足矣,我既承恩林家该为林家开枝散叶,可我既无能力便不该强求。”栾序说着眼圈通红,孺慕地看着太上皇,一字一句道:“孙儿不想过继宗室,惟愿我林家的妹妹能承袭我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