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栾序来贾府惯例先去一趟贾政那里。
陈允航当得知栾序要去贾府死皮赖脸说要跟着去,但都被栾序拒绝。
“贾宝玉偷藏小旦那事忠顺王自会借题发挥甚至不需你动手,你是为妹妹的生辰去的罢?”陈允航见撒泼耍赖不成直接摊牌了,看着栾序紧皱的眉头笑得没心没肺:
“我跟你说过,他们都是书里的人,有自己既定的命运。现因为你的搅和让好多事情都偏离的轨道,便是贾赦都被你逼得提前把迎春交了出去,如今宝黛天定的姻缘你还要拆散吗?”
陈允航噼里啪啦说完,抬头居然第一次在栾序的表情看到了无语的神态,那是一种面对PUA意识觉醒的无语。
“你所学所知,就是让你相信这些虚无缥缈的命运?”栾序淡淡开口:“还试图把别人做的恶事推到无关人的身上,幸而你退教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陈允航也有些恼怒,看着栾序道:“我这都是为你好,看在你是我救命恩人的份上,我再说一遍,继续搅进贾家这摊子烂事里到时候被吃得骨头都不剩,别怪兄弟我没提醒你。”
“不需要。”栾序飞身上马,居高临下的看着因气恼面色涨红的陈允航声线平静:“若无事,你便不必再来了。”
陈允航一梗,知道若是再劝他怕是能同他直接决裂。
见他明了,栾序不再多言策马而去。
陈允航看着他墨色的衣角飞速掠过,有些无奈。
转头确定四处无人方走进内室,从衣襟处拿出一方罗盘,捻诀时罗盘无风飞速转动。
陈允航对着罗盘苦笑道:“仙女姐姐,我说了,但他不听,这怎么办?”
罗盘只飞速转动未传来回音。
就在陈允航以为今日也不会有结果,要将罗盘收好之际,罗盘上忽有空灵的女声传来:“剩下的交由我罢。”
陈允细听传音背景除了凌厉的寒风外还夹杂着战斗号角的吹响。
陈允航眉间徒然严肃了起来,将罗盘收起,动身往贾府而去。
*
“我那逆子属实胡闹,得知此事后,昨日我便将他打得十天半月必下不了床,不知忠顺王爷那边可否满意…?”贾政看了一眼形容严肃的年轻人,躬身行礼有些迟疑地询问。
栾序及至贾府,按惯例先来一趟贾政处,手指轻叩桌案:“我来此不是因这事。”
贾政慌忙将弯下的腰再弯了弯:“还请王爷解惑。”
“之后会有人通知你。”栾序说罢便起身欲离开。
贾政忽出声道:“王爷,还望王爷念在我儿年幼不懂事的份上…”
到底是老来子,贾政话语都带着几分苍凉。
栾序脚步微顿,忽然想起义父当年缠绵病榻形容枯槁的模样。
当时,义父也是这般伸出因病消瘦如竹竿般的手,死死抓着他。
弥留之际他说的是什么?
说的是义母在世时,便将玉儿定给了宝玉,家中长辈均认可,去年已交换了庚贴。
待他过世后,便让玉儿留在贾府。待他过去,恐玉儿守不住,这家产你便拿走大半,给玉儿留些嫁妆即可,你若还有心,望能在玉儿有难时帮衬帮衬 。
末了,泪水自他满是皱纹的眼角滑落,一字一句道:“林家拜谢。”
栾序当时整个人如那风中之竹满是凄凉。
其实,栾序当时便想问,既收他为义子,为何不让他承袭林家遗志?直将家财散尽甚至连林家祖宅都不愿留下,彻底断了妹妹和他能回江南的念想。
这究竟是义父太相信贾家还是不相信他?
但当他看着义父干瘪苍老的手和满是祈求的眼,他忽地什么都问不出来了。
直到前几日,大哥问他的那几句。
或许义父,真的一早便知他的身份。
“呵。”栾序背着手没有应声,再无停留。
年幼不是做事不顾后果的理由。贾宝玉心善确实难得,但无能力承受着实愚蠢。
贾政不免老泪纵横。
他知道,今日过后他那小小的员外郎也要没了,甚至不知会不会因此影响到闺女在后宫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