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在很久以前,久到他和傅渊停还没有别别扭扭地成婚,他仍然不被允许迈出家门半步。
某一天早上,傅渊停匆匆忙忙离开,说是要出差,第二天早上回来。
他看起来有些烦躁。自傅渊停将楚玉成带回来后,他极少在外过夜。
尽管楚玉成看起来已经很适应于做一个事实上的金丝雀,没有任何反抗之心,可设若要将他单独留下,独自奔赴千里之外,傅渊停依然不能彻底放下心。
傅渊停吻了吻他的额头:“乖乖等我回来。”
楚玉成坐在床头看了傅渊停一眼,没有说话。
按照惯例,三餐会由阿姨做好摆在楼下的餐桌上。但是今天没有人押着他下楼,楚玉成懒得动弹,维持着坐在床头的姿势,一直到太阳落山。
阿姨看到桌上的饭菜没有动过,忧心忡忡地上楼敲了敲他的门,毫不意外地没有敲开,只好给傅渊停打了电话。
房间里的楚玉成对敲门声恍若未闻,他盯着窗外的天色,直到变成全黑,便缓缓地躺下。
又熬过了一天,可以睡觉了。睡着以后,时间会过得快一些,不至于像白日这般煎熬。
楚玉成这样打算着,在床上闭眼躺了许久,却发现自己竟然难以入眠。
心中空落落的,似乎少了些什么……
少了什么?
楚玉成下意识地转身,随即僵在那里,意识到了自己这个动作的意图——他竟然习惯性地想要蜷缩进傅渊停的怀里。
……不能再等下去了,不能再犹豫下去了。
再这样下去,谁知道他会被傅渊停变成什么样子?
楚玉成沉默地起身,在房间里慢吞吞地摸索了一阵,从某个角落里摸出一把刀。
漆黑的双瞳于黑暗中反射着微弱的光芒,仿佛燃着两点鬼火。
他定定地注视着这纤细却锋锐的利器,半晌才将它藏回原处,冷静地坐回床头。
房间门却就在此刻,忽然缓慢地被人推开。
傅渊停放轻步伐,向内走了两步,却刚好对上楚玉成的视线,他有些错愕:“玉成,你还醒着?”
楚玉成抿了抿唇,心情复杂难言,越发不想搭理他。
不然呢?他该说些什么?难道要告诉这家伙,他不在自己睡不着吗?
“我不在,玉成就不肯好好吃饭、好好睡觉。”身形高大的男人挑了挑眉,伸手打开昏黄的夜灯,温柔又无奈地调侃。
虽然楚玉成什么也没有说,傅渊停却自顾自地笑起来:“看来我对玉成还是十分重要的。”
“……滚。”楚玉成偏过头去,“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
傅渊停只是笑。
傅渊停不会告诉楚玉成,就因为这一天的经历,从此以后他再不肯离开楚玉成超过一天以上。就像楚玉成也不会告诉他,离开傅渊停,他竟然会有可以被命名为寝食难安的症状。
直到两人结婚几十年后,在傅渊停怀中离开这个世界的前一刻,楚玉成还在想,他跟傅渊停这副德行,怎么就成了别人眼里恩爱两不疑的模范夫夫。
但这样的一生……似乎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