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玉成原本还算愉悦的心情立即跌落谷底。
秦凯泽。
这又是另一个除了送他见阎王外,楚玉成此生绝不想再见第二面的人。
可惜,就像傅渊停身份太高动不得一样,端看楚成业对秦芳润处处小心的态度也能看出,秦家同样不好惹。
若是在眼下这个时间点把秦凯泽打一顿,无论如何都不是一笔划算的买卖,楚玉成只能遗憾地选择绕路。
“站住。”秦凯泽抬脚拦住他,阴阳怪气道,“楚玉成,咱们算下来也就一两年没见吧。怎么,不认识我了?”
楚玉成懒得看他:“没有认识的必要。”
秦凯泽的神色一阴,继续道:“你最近在网上可是大出风头,还真是让所有人大开眼界啊。”
“比不得秦少。”楚玉成淡淡道,“废话说完了吗?说完了赶紧让路。”
自己高中那点破事,除了宗晴一家,不就秦凯泽心里最清楚?彼时自己大半的苦难,都是拜此人所赐。
秦凯泽本就是个不安分的祸害,这个大城市出生的纨绔子弟,之所以会到他们那个小地方读书,也是因为惹下祸事,才被踢到小地方避祸。
如果不是秦凯泽示意,楚家那些货色虽说也不是什么好人,倒不至于会专门克扣几个工人的赔偿。
最开始的楚玉成还对未来心怀幻想,作为普通人,他对秦家缺乏了解,一心觉得只要自己拼命走到更高处,就能远离秦凯泽,远离无力反抗任人鱼肉的过去。
他拼命考进A大,又被楚家认回去,便以为从此就能摆脱出生地,摆脱令他恶心多年的秦凯泽。
结果到了此地,才知道秦家的老巢就在这里,秦凯泽本来就是要回到这个城市的,真是晦气到了极点。
在宗晴离开以后,这个城市里每一个人都深为楚玉成所憎恨。
有时他甚至会想,即便是一无所有穷困潦倒,当初也不该离开那座小城,跟着楚家人来到这片过分广阔的天地。
刚被楚家认回去的时候,楚玉成一开始还以为楚家有多厉害,结果呢?还是不能和秦家撕破脸皮。
真是没有用的一家子。兜兜转转,他在世上可以依靠的,还是只有自己而已。
“我只想警告你,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自己心里要有数。”秦凯泽眯起眼笑道,“这次的事,秦家这边也有人帮了你一把吧,不要不识抬举。”
楚玉成嗤笑一声,故作诧异道:“你一个秦家的废物,还真把秦家当成自己的了?”
“你!”秦凯泽大怒,却被楚玉成毫不犹豫地绕过。
眼下多得是更重要的事要做,何必理会一个早已成为弃子的跳梁小丑。
*
被留在会议室里的楚文彬,远没有楚玉成以为的恼怒沮丧。
他在原地沉吟片刻,随后打电话通知助理,今天自己不会再来了,他要回家一趟。
没有用上司机,楚文彬自己开车回家,再次步入上次与傅渊停谈话的花园中。
园中曲迂萦回的水流间,有一座小亭,亭中一老一壮两个男人,正在对坐手谈。
老的那个神色平静,自然是楚父楚成业。年轻的那个怡然自得,却是先前应下要与楚玉成合谋的傅渊停。
楚文彬缓步靠近,观察着桌上这一局棋,似乎已经步入尾声,看来两人已经等他许久了。
“行了行了,你们二位都歇歇吧。”楚文彬在旁寻了个位置坐下,“棋下成这样,看得人脑仁疼。”
见大儿子来了,楚成业便不再挣扎。他欣然投子,玩笑道:“我一把年纪赋闲在家,你就不能看我可怜让让我?”
傅渊停也笑了:“伯父春秋鼎盛,正值当打之年。”
楚成业捡着棋子,抬了抬眼皮,并不受用他虚浮的夸赞。这个小辈一贯如此,嘴上说得好听,下手比谁都黑。
亭中一时寂静无声。
“他给出的好处不足以打动你吗?”楚成业冷不丁开口问道。
“原本是够的。”傅渊停坦诚道,“但对我而言,还是让他落败,好处更多。”
楚玉成并不把楚家的死活放在心里,一旦掌权,他是真的能够狠下心将楚家撕碎喂给外头的野狼。对于这一点,傅渊停从不怀疑。
但与此同时,傅渊停也更加明白,只要楚玉成掌权,就会在楚家四分五裂之前,率先不惜一切代价地与自己玉石俱焚。
虽说他有把握先把好处吃下,再将后患收拾干净,可他何必费这个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