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几天,楚玉成几度上门去堵宗晴。不过不出所料,他劈头盖脸挨了几回骂,最后一次甚至是被宗晴挥舞着菜刀赶走的。
——考虑到宗晴用金属探测器在出租屋门口搜出好几个摄像头,这看似偏激的举动一下就显得可以理解了。
楚玉成清楚地知道自己不正常,更清楚地知道自己不是好人。现在的他疯得还不算彻底,没有任由自己把摄像头装进宗晴家里。
他其实不怕宗晴的菜刀,但到底还是心存侥幸,还抱有一丝徐徐图之的妄想。
觥筹交错的宴会上,楚玉成独自一人,心神不定地站在人群外。
她现在正在气头上,也许过了这段时间,她就会再次心软了。
楚玉成紧握着手中的高脚杯,垂眸凝视着杯中晃动的酒液,如是安慰着自己。
不,或许不需要等那么久,只要过了今晚……
已经做下决定的楚玉成,表面仍是一派波澜不惊的矜贵清高。任谁也看不出,他竟然能做出下药这等腌臜事。
不远处,同样前来赴宴的傅渊停又一次远远地看见了兀自出神的楚玉成。
真是不巧啊,每次撞见楚玉成,他都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本来还神色淡漠的傅渊停骤然生出几分兴味,立刻便摆脱了身旁的闲杂人等,向楚玉成迈步行去。
*
傅渊停方才正身在众人簇拥之中。
他才刚刚二十出头时,就已经是傅家的家主。傅家在他手中,更是一路做大做强,吞下不知多少人家的生意。
过去与傅家相当的几家门第,如楚玉成所在的楚家,而今也要落在傅家身后一头了。
傅渊停还未到而立,一直没有恋爱结婚,对一切靠近的活物态度平等——平等地十分恶劣。
不过这两年因为了却许多大事,傅渊停稍微放松心神,总算愿意营造出些许平和的假象。
那些因为他的凶恶只敢远远观望的赌徒,便也开始一拥而上,想要借一份姻亲关系为自家牟利。
方才还在与这些人周旋的傅渊停,此刻一见到真正感兴趣的猎物,便态度骤冷,连搪塞的话都懒得多说。
“楚玉成,”傅渊停意态闲闲,行至楚玉成身侧,主动开口道,“又见面了。”
楚玉成还在反复纠结于今晚将要如何行事,心知一旦自己真正迈出这一步,与宗晴之间便再无什么光明的未来可言,只有一辈子不死不休的纠缠折磨。
可他反复在绝望中回想良久,又觉得与彻底被宗晴抛弃相比,能够得到刻骨的恨,竟算是一种幸福。
或许这就是他想要的真正结局,毕竟,他是这样的一个人。即便有人给予他干净美好的纯净爱意,也只会令他心生惶恐,进而下意识逃离。
心思不定的楚玉成站在原地,乱七八糟地想了许多。周围人来人往,却没有一个人上前主动搭话,直到从不看旁人眼色的傅渊停直接了当地上前打扰。
说话的人个子太高,距离又靠得有些近,楚玉成不得不抬起头来,与这个不速之客对视。
竟然是校庆那天撞见他狼狈模样的那个家伙。
男人目光深深,唇角虽然带笑,眼神却带着侵略与探求的欲望。
傻子都能看出男人似乎对他别有所图,并且分毫没有遮掩的意思。
楚玉成的脸色不由得微微一沉。
他心情极为不虞,理智却清楚地知道,此人气度如此出众,又能光鲜亮丽地站在这里,必定有些身份,不能盲目得罪。
楚玉成眯了眯眼,不动神色地向后,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随后试探性地询问:“先生,请问您是?”
男人貌似绅士地向他伸出一只手:“傅渊停。”
……原来是傅家那个深居简出的家主?
傅渊停怎么会来参加这种宴会?若不是打听到宗晴今日会在这里做服务生,今日连他都不会来,遑论是傅渊停这等人物。
楚玉成心觉不妙,只得微微垂眸,掩去霎时阴沉下去的目光。
他不得不伸出手与傅渊停交握,皮笑肉不笑道:“原来是傅总,久仰大名。上次情况特殊,冒犯傅总了。”
握了片刻,有些洁癖的楚玉成便立刻想要将手抽回,怎奈傅渊停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半天不肯松手。
楚玉成只好咬着牙提醒道:“傅总?”
“真是抱歉,最近工作太忙,常常头昏,方才一时走神了。”傅渊停似乎才刚刚回过神来一般,总算舍得放开楚玉成,冠冕堂皇道。
呵……真是轻浮又自大的蠢货。
楚玉成生平最讨厌这样的人,心底对他的不耐烦已经到达了极限,已经开始盘算着要如何暗中阴傅家一把。
正面硬刚的确刚不过,但楚玉成是什么很君子的人吗?背地里阴人才是他的强项。
傅渊停拿起一旁桌子上的酒,与楚玉成开始你来我往地客套起来,还装模做样地碰了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