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有事情要做。”塔隆再次走向书山,“给导师提供的那些资料,我总觉得不怎么详尽,我打算再去整理一些,这样才能更好的为祂提供帮助。当然,你们帮不上什么忙,只会添乱,就好好休息吧。”
“不是,”卡伦不可置信地说,“地狱(注:本世界观没有地狱的概念,甚至没有这个词,是穿越者卡伦硬拼出来的。)已经结束了,你还要再次走进去?塔隆,冷静点,你不是生产队的驴,不用这么牛马。”
非穿越人士塔隆大概理解了对方的意思,摇了摇头:“我绝不允许自己把不严谨的资料交给老师。”随后便义无反顾地投身到了知识的海洋之中。
一旁的青年眉毛动了动,只是谁也没注意。
卡伦:……你这么卷,让我不存在的良心情何以堪?
她喝了口红茶,不过上司与他的导师也很好磕,这种把整颗心都捧给对方的真挚……多么美好的氛围,什么都磕真是营养均衡。
希望那素未谋面的大老板是帅哥或美女吧(当然,是男人自然更好磕)。
塔兰莫名打了个喷嚏,吹飞了几张羊皮纸,几条戈耳弥拉。
……
无光的深渊一如既往地没有一丝生灵的气息。在高位恶魔居住的永夜之国的边缘,一座由人骨和黑曜石修筑而成的教堂中却闪着柔和的光。
空间的中央,雪白的蜡泪大滴大滴地落在烛台上,融化,凝固,宛如天使的羽翼,神明的泪珠,让教堂内亮如白昼。而本该是神像的位置,却放了一张宽大的书桌,一个黑发的青年伏在案上,全神贯注地奋笔疾书。
他裸露在外的皮肤被灼烧成黑色,愈合,再次灼伤,但他全然不在意。
光柔和地散落在他身上,为他披上了一层金色的纱衣。
终于,他轻快地呼出一口气,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总算是忙完了。”
他站在那儿,活动着关节,任由那对恶魔不友好的光明灼烧着他。
光突然灭了。
黑暗中传来一身轻叹:“卡兹米尔大人,您怎么又使用圣光教会所谓的‘圣物’了?那种东西只会伤害您的身体。”
教堂内渐渐亮了起来,只是比之前暗了不少。
一个执事打扮的青年利落地点燃空间边缘那一个个不起眼的烛台上几乎没怎么使用过的蜡烛。他一身黑衣,面无表情,漆黑的长发打理得一丝不苟,顺滑地落在腰间,幽深的瞳孔没有一丝光芒,他做着自己的事,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可是它们的照明效果更好,明亮又温暖,连带着整个人的心情也好起来了。”卡兹米尔说,“而且这种程度的损伤分分钟就愈合了,对我来说利大于弊了,莫尔菲斯卿——”他唤对方名字的时候故意拖长了尾音。
“您直接唤属下的名字就行,突然这么叫会让人一身恶寒的。”莫尔菲斯没有任何表情,“说到底,您在建这所教堂的时候为什么不加一些光石或者明亮符文?它们的效果很好,属下也不用辛苦地灭蜡烛和点蜡烛了。”
“因为教堂主要是用人骨做的,质地比较脆弱,不适合铭刻符文,加光石则会破坏建筑物的美感。”卡兹米尔认真地说。
“那您为什么要在深渊采光最不好的永夜之国建造这个脆弱又不方便、且对您没有一丝一毫帮助的教堂呢?”莫尔菲斯说。
“脑海里突然跳出了这座教堂,就想把它变成现实了,而永夜之国恰巧与他的风格很配,就建在这里了。”卡兹米尔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其实我也没考虑什么实用性,就是想把它等比例还原出来。”
“不愧是您。”莫尔菲斯的语调没有任何起伏,随后他目光转动,看向桌子上那一沓沓整齐的羊皮纸上,眼珠微微动了一下,“啊……您已经整理完了吗?一如既往地高效呢。”
卡兹米尔笑了一下,拿起那些纸往空中一抛,它们竟在空中拼成了一张巨大的人物关系图,那张图极具审美和实用价值,故意写成印刷体的字迹看上去极为舒服。
莫尔菲斯象征性地鼓了几下掌:“漂亮的作品。属下会用通讯水晶把影像发给塔兰泰拉阁下的。”
“说起来,我还是第1次被可亲可敬的老大支使呢。”卡兹米尔活动了一下手腕,“塔兰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我们这些天差点过劳死了呢。希望能帮到祂吧。”这可是和小塔隆讨论了很久才制作出来的。
莫尔菲斯未做任何评价。他是卡兹米尔的眷属,不是塔兰泰拉的眷属。对他来说塔兰泰拉的事情无关紧要。
“走吧,我们去人界吧,深渊采光太差了。”做完工作的卡兹米尔一身轻松,飞快地做出了回人界的决定。说来也是奇怪,卡兹米尔虽然是上位恶魔,但是大半身家却放在人界。不过考虑到他是个穿越者,对人类有些特殊情怀,好像也不奇怪。
“遵命。”莫尔菲斯微微鞠躬。
……
人界,茫茫大海中,一个不起眼的小岛如同沧海一粟。
银发女郎背朝大海,趴在雪白的沙滩上,面前是从人类世界搞到的稿纸,墨水,鹅毛笔。
她咬着笔杆,半天没写出一个字。
“热——”她表情倦怠地望向天空,浅灰色的眼眸让人联想到浮在水面、被泡得颜色浅淡的死鱼眼珠,但好在颜值足够能打,与这样一双并不漂亮甚至略显恶心的眼睛相配,倒是有一种另类的美感。
她在海水里泡了8000多年,脑细胞已经逐渐归于混沌,稍微一思考,便有一种停滞感。
廷代尔是什么?他怎么死的?我哪知道啊!!!???
她本体的大脑和一头亚成体长牙魔象(约1.9吨)一样重,但是也好几千年没用过了。
她在沙滩上打了好几个滚,全身沾满了细碎发亮的白砂:“好干,好热,好想搁浅。”
她背朝大海,一动不动。
然后化作了一条绵延3000多米的巨大抹香鲸。
著名抹香鲸卡丽布狄斯就这样搁浅了,以拖延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