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若云:“……那是罗伊娜后面发现这部分还有没用完的经费,又去交易了些材料才新弄出来的功能。”
“哇,”高琅珏想起那些捉襟见肘的日子,感慨道,“原来我们还有没用完的经费——我当年穷得差点去揪着莱格纳克的衣领让它给我们打折了。”
“但是最后还是用完了。”何若云说。
作为当年在一旁时不时就去帮忙的好心人,她对霍格沃兹的楼梯比他了解多了。如果不算设计师罗伊娜本人,那么她就是这世界上最了解这个楼梯的人了,就连罗伊娜的弟子和女儿都没她了解——那会儿她们还小着呢,就算想来帮忙,也只会被塞到萨拉查那边和瑟潘一起玩萨萨。
她的语气带着点遗憾:“不然最后的效果是一三五这个台阶有问题、二四六那个台阶又问题——”
高琅珏:“那星期天呢?全坏?”
“全好。”何若云说,“星期天是礼拜日,教廷忙着做礼拜,压根不来——行了我开玩笑的。星期天弄大小周,轮坏。”
高琅珏:“……”
成功跟好友开了个小玩笑,何若云心情不错。她欣赏了一番好友那无奈中混杂着些许挫败的神情,才笑着对苏笠安说:“以前偶尔也会有小巫师问我和罗伊娜这个问题。”
“我又有一个问题。”苏笠安问。在得到对方的点头应允后,她才继续问,“我不太明白为什么大家要对教廷那么紧张——他们的威胁性竟然大到大家都认为有可能打到霍格沃兹里面来、并准备好拦截预案吗?”
“我曾经去过平行世界,知道大家都很……忌惮巫师,”她在思考的时候不自觉皱了皱眉,“但是需要忌惮到这个地步吗?教廷又不会魔法,他们的优势应该只有人多才对。”
“关于这个……这就是我们这次会议的主题了。”
何若云停住了脚步,苏笠安这时才发现,他们这慢慢悠悠行走的一行人,边聊便挪动,竟然也已经走到了社团活动室的门前。
高琅珏从兜里找出专门给各个社团的社长的、用于开门的门禁卡时,何若云站在原地,继续用通俗易懂的语句和苏笠安解释起来。
“实际上,我们不能简单地用今天看麻瓜的眼光去看那时的教廷。况且,麻瓜和教廷虽然有联系——”
“比如说里面的人全都是麻瓜?”苏笠安问。
“不,不。”何若云一连说了两个不字,“我们应该说是‘大部分’——关于那时的教廷的事,牵扯众多,我没法一下子给你解释清楚。但教廷不仅仅是‘麻瓜组成的组织’那么简单,瑞利。”
苏笠安的头顶好像因为她的话冒出一个又一个的问号,脸上的表情仿佛写着“那是怎么回事?”这几个字,带着一种疑惑的神情看着她。
何若云对她笑笑:“具体的等有空了再跟你讲吧——戈德里克?”
她转头想要进入社团活动室,然而直到这时,两个沉浸在问答之中的女巫才意识到她们之中那唯一的男巫——本来开了门就应该走进去,然后准备开会的相关事宜的社长——站在门口的地方一动不动已经有一会儿了。
何若云又叫了一声他的名字,这次声音中比起上一次的疑惑多了更多的担忧。
“怎么了?”她问。
高琅珏站在门口的地方,背对着他们,一言不发。
他面前是已经被打开的教室门,已然发挥完自己全部作用的门禁卡已经被他妥帖地收进口袋,现在他的手正握在门把手上,但不知为何没有往前继续走,就好像有什么东西正挡在他进去的路上一样——
但是,她们稍微落后了两步,因为角度问题没法看见那里有什么。
何若云的眼神落在他紧握着门把手的手上,眼神中划过一丝担忧,知道好友现在的状态有点不对劲,往前走了两步。而苏笠安压根没注意到这些细节,眼神一直在往教室里面探,在她走动的时候也下意识跟着往前走了几步。
“……没什么。”
就在他们走动的瞬间,高琅珏说道。
他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沙哑,甚至有些干涩,仿佛是费了很大劲才能顺畅地把一句完整的话说出口一样。
他松开握住门把手的手,声音艰涩地向她们这么解释道。
接着迈步走了进去。
而此时的两位女巫也已经走到了他的身后。她们因此终于能够看见之前因为角度原因而无法看见的、一开门就猝不及防映入高琅珏眼中的场景。
昏暗的教室中,灰尘在空气中漂浮,而一个年轻的男性,躺在血泊中。
他的头发乌黑且长,在脑后用泛着光泽的金红色发带扎成一个马尾,也同样浸在血泊中,发带上的金色纹路也因为吸饱了血而不再璀璨夺目。
目光向下移去,是一张年轻的、还带着些孩子气的脸,让人一看就觉得这张脸上合该出现天真柔软的微笑。然而此刻这张脸上拥有的却只有一片死寂般的僵硬,连带那双原本漂亮、眼含笑意的蓝色眼睛也失去了光彩。
而再往下看去——
高琅珏走到他的身边,单膝跪下,低头久久凝视着他胸口的地方。
那里是这块地方所有鲜血的唯一来处,一柄纯白色的十字架如同一柄利剑一般,插入他的胸口。末端的地方还是纯洁如白纸的刺目纯白色,而下半部分则染上了浓稠到仿佛化不开的暗沉血色,看上去简直红得发黑。
上半的白色与下半的黑色落在从门外斜射进来的阳光中,看上去既圣洁又……有种难以言说的感觉。
而他那双孩子气的脸上的蓝眼睛,一半落在光里,一半仍在黑暗中,空洞地望着前方。里面好像映照出什么东西的模样,仔细望去却又只能看见一片没有神采的蓝色。
“只是……一只博格特,而已。”
沉默了几个呼吸后,高琅珏这么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