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和善良也是一种可怕的力量啊！

尹煜佑闭上眼睛松了一口气，嘴角也不受控制地翘了起来。

寅边虎见对方的防守太坚固，一点破绽都不肯露，慢慢的，心里也不生气了，反而变得淡定了一些，这尊大佛一直是这个木样子，他反正已经习惯了，不急于在这一时半会儿羞辱他。不过他坚信着一件事，那就是时灿暄迟早会忍不住，在所有人前面暴露出自己最暴躁也最难看的样子。

因为他也是个人，哪怕是玉面郎君，只要是人就一定有气急败坏的时候，只不过有的人因为读过书，或者天生心思深沉的原因，把坏的那一面藏得很深。

他一定要亲手挖出时灿暄坏的一面，他很乐意让这位大好人丢脸，也很乐意看那些原本敬仰他的人对这位“好人”露出失望至极的眼神。如果还能有一些人在背地里开始用刻薄难听的话对大好人挑三拣四，不断讥讽，那他会乐得把身后那一根看不见的老虎尾巴都打成蝴蝶结，再摇来晃去。

戏弄完灿灿，他朝周围准备跟他去向暴政皇朝起义的男生们朗笑着招了招手，同时大摇大摆地往外走，“走兄弟们，我们讨伐这家的狗皇帝去，我们去要自己应该有的公平，凭什么在这么多人里头，就只解我们的约啊？！”

他的声音特别响亮，大半条楼道都能听到，很远处的几间宿舍门口也循着这动静露出几颗好奇的脑袋来，想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好——”周围此起彼伏的响起叫好声，一群人簇拥着寅边虎，大军浩浩荡荡地出发了，不小的动静惹得一路经过的宿舍里不断有地鼠般的脑袋探出来探查八卦情报。

尹煜佑不由得走了神，他觉得这画面看起来超级可爱，那一颗颗脑袋像一串串糖葫芦，只不过还没来得及缠上糖霜。

灿灿看着将手臂充作枕头枕在脑袋后面，走路的姿势极其不着调的寅边虎，终于不需要再忍耐的心里忍不住因为他刚才的话浮起一些往事。

是那段不光彩的关系开始的原因。

但是因为他伪装得很重也很好，即便现在脸上已经比刚才多出了一些酸涩的表情，也没有人能看出来，包括离他最近的尹煜佑。

他就像一只防备心很重的小动物，用泥土和树叶之类的东西一层一层将自己给包裹起来，不肯轻易接触外面的世界，也不肯像刺猬那样竖起一身尖刺来伤害别人。

这样的灿灿善良、强大、固执，似乎还有一点瑕不掩瑜的懦弱，正是因为他的这份固执，才让在帝盛这片泥塘中苦苦挣扎的人们，其中有不少得到了珍贵的安慰和救赎，没有再想不开，草草在人间的地狱里结束自己仅有一次的生命。

……

事情发生在半年前，时灿暄刚刚来到帝盛的时候。

初到的他按照HR的指示，刚打算去主管办公室里报道，正好碰到任东未被庞绅勋骂得狗血淋头。那个身高足足有一米八几的人缩着脖子，跟被吓着的鸡一样，他就那么站着，一句话也不说，被椅子上那位胖到衣服几乎盖不住肚皮的人飞着唾沫，指手画脚地辱骂，而且对方骂人的词汇相当丰富，让一直受着良好教育的他感觉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椅子上的人应该就是主管了。灿灿心里想。

他刚才面试的时候HR只不过简单地问了两句就让他直接来找主管了，正常的面试流程并没有走完，很多具体的信息和问题公司这边还没有认真的跟他了解过，灿灿猜对方的意思是让他来跟主管进一步确认他能不能留下来，他们做不了这个主。

一般这种情况要么就是来的人有潜力，HR不敢随便决定对方的命运，要么就是来的人虽然有潜力但是身上的问题比较大，HR不知道该怎么解决，只好请更上一级的主管定夺。

鉴于自己并没有跟那些HR交谈多少，因此他猜，自己这是中了个大彩。

不过……他将视线移到被骂的那个人身上，他穿着成套的深灰色西装，脸上留着一点胡子，外形偏成熟性感，模样看起来衣冠楚楚，姿态却跟本应该风度翩翩的外形一点都不搭，显得畏畏缩缩的，像一只遇到危险就把脑袋埋进沙子里的鸵鸟，很滑稽，还有些可怜。

他耐心地在门外等了一会儿，见那位身体长得很有喜相的主管骂了半天还不打算霸口，干脆直接走了进去。

这没什么失礼的。他想。

反正自己来这里就是为了被主管进一步面试，就像泡菜国的练习生面试的时候直接被带去见最高等级的老板一样，算是对进门这件事开了条忽明忽暗的绿色通道。